“看来父亲想让你继续帮忙翻译符号。”
沐糖抬头望着车厢顶部,“在他眼里,拯救人民要比我这个女儿重要多了!”
“沐月先生应该是信得过天清国才这么说的,”知秋躺在床上,为这个未曾谋面的学者辩解道。“不是的。”
沐糖摇头,“父亲他认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站在感性世界之外的人撰写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但是我们并不清楚我们为何而存在——而因果便是意义的产物。只要我们思考一件事物,就必然地将其置放在因果中。”
她望着空荡荡的对坐,却并不感觉孤独与害怕。“世界之外的人,”知秋抬起头,他似乎看到了天花板之外的世界。“按沐月先生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只是一个个文字?”
沐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一只手触摸着车窗,一只手撑着下巴。“其实我们小时候见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见过?”
知秋疑惑不解。“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
“那时候你很小,才三岁。”
她一只手在空气中比划着,“你还记得给你糖果的那个女孩吗?在你家院子里一起玩,那棵樱树下!你还捡花瓣放嘴里!”
“啊!我想起来了——”知秋脸色渐红,“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你居然只记得那些糖果。”
沐糖无奈又高兴,小声骂道,“蠢货。”
“你说什么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那以后说你坏话我就不摸窗户了。”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不,父亲说,这是因果。”
“所以说我们相遇,是迟早的事情是吗?”
“是的,这是我们的因——父亲是拥有能看到因果线的能力者。”
“那他岂不是能够洞悉万物——”“不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沐糖平静地解释道,“他跟我说,他只能看到‘因的线’。线越多的人‘因’越强,相对应的‘果’便越强。这便是万物之间的关系,它们在这种无形之中互相成就弥补,世界也因此而显现出来。但万事皆有两面,‘因’不分好坏,结出来的是坏‘果’也不一定——而这就是《易》,变化的同时存在不变,变与不变是同一件东西,他们关乎世界的平衡——父亲通过《易》中的变化之道和因果能力,以外力来矫正一个人命中所包含的变数——”就在她说话当口,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弯腰从门外钻了进来。知秋扭头看了过去,来的是卡里。他的身躯要比正常人大上许多,人族设计的过道对他来说过于窄小了。他扭动着身体避免碰落房间里的仪器,不满的吐槽,“你们人族的房屋设计以后要改大两倍才行,不然本猫每次都要给你们低头行礼,太侮辱猫了。”
“你怎么来了。”
知秋坐起身。“上午听平子小姐说你醒了——”他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利爪上挂着一个袋子。“我被他们委任做代表来看你,还带了些好吃的。”
他将袋子放下,水从破口处流满了桌面。“谢谢。”
知秋看到袋子抽动了两下,便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随后他看到这只白猫一屁股坐下,病床发出‘咿呀’的一声,眼睛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圆形鱼缸,瞳孔跟里面三条鱼游动着。“调查小队的其他人情况如何?”
知秋问。“雅柰小姐受伤较重,不过以天清国的医疗技术能够治愈。但以后无法成为一名魔纹师了。”
卡里依旧盯着鱼缸。“白帆——出来后,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知秋霍地绷直了身体。“他说他回东阳国,有要事要办。”
卡里走到鱼缸旁,用利爪搅和着里面的水,观赏鱼顶着漩涡逆流。“我看他走得蛮着急。”
沐糖的声音传来,“白帆喜欢你姐姐吧?对于你姐姐的事情他比你上心。”
知秋点头说,“是的,你猜得没错。”
卡里耳朵晃动,扭头看向他,“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呃——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知秋语顿,他忘记别人是听不到沐糖说话的。“沐糖小姐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卡里小心翼翼地问。知秋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平子小姐和我说了,”他说,“沐月先生也让我不要担心——”他打算将沐糖的事情先隐藏一段时间。“在我们进入森林后不久,营地遭遇了袭击。”
卡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听他们说大部分是些听不到声音的人。”
“无法识别声音的人!”
沐糖提醒着他。知秋闪电般抬头,“有抓到他们吗?”
“都死光了,他们的人数并不多,都是些普通老头。少部分是时灵国的杀手。”
卡里瘫了瘫手,“有几个服毒自杀。”
“看来森林还真和无声教会有关系,而且时灵国的杀手也参与其中。”
沐糖眼神坚定道,“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知秋缄口不言。卡里则是继续说,“后日我就和深田先生一同回白沙国。”
“你去白沙国做什么?你的猫部下不用管理了?”
知秋困惑。“去见一个已逝的老朋友——”他看向天花板,两只猫耳朵扇动,似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随后他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我走了,袋子里的东西要趁新鲜吃噢。”
南边的云染上了一层夕阳的橘黄。阳台外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病房位于山体的内部,阳台往下便是一个爬满旱金莲的小花园,流水在一棵古榕树下汇成一个小池塘。小孩懒散地坐在青葱的草地下,金鱼草围着池水长了一圈。平子推着小车,鞋跟在地面上碰出声音。她打开病房房门,将推车拉了进来,把晚餐和一份今日的报纸放在床头柜旁,接着在鱼缸里撒了一把鱼粮。她走到敞开纱帘的阳台边,坐在少年的对面的吊椅上。“心情不错。”
她笑着说,“看来恢复得很好,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久组长他们还等着你帮忙。对了,我们上报纸了,虽然你没在照片上——”说着,她走回房内将报纸拿了过来。报纸的第一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标题,天清国调查团成功破解迷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