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一小段报告简略地写着,本报道由天清日报发表,困扰天清国许久的迷雾树林的秘密在今天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根据现有的挖掘发现,里面存在许多古文明遗迹。这些遗迹或许与三万年前世界会师有关,此次发现有很大的可能破解空白无声期的秘密。现在因为勘测的需要和防止外人误入导致的破坏,森林这一片区域已经被天清国严格封锁。世会三零零二五年八月在这份报告下面还贴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上面只有白帆、深田、卡里、平子四人的身影。而在照片下方,还出现了一篇时灵国对东阳国赋予猫族身份的报道,以及时国国君演讲的照片。将牲畜纳入人民的国家,究竟是将人看作是牲畜,还是将牲畜看作是人?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人定比牲畜要更高级。人族界应有阶级划分,就像人有穷人、富人、贵族、商人、皇家的阶级一样。如果将牲畜视作人类,应该将视作哪一类?比穷人更低一等的牲畜类吗?他们对这个人类社会做了什么贡献?我们为何要接纳他们?我看不懂个别国家惊为天人的操作。所谓的天下大同竟然是将人与牲畜视作一类,简直可笑!知秋看了一眼,并未将注意力放在时国国君对自己国家作为的评头论足上,因为这种行为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将视线落回到那张调查小队的照片上,注意到了白帆额头上绑着纱布。他问平子,“白帆是受了伤吗?严重不严重?”
“白帆是受伤最轻的,只是几道血痕。”
平子攥着衣角,似乎很紧张,“他和你一样,掉入井里就消失了,直到第三天才从森林里出来。”
“三天?”
知秋扭头看向平子,疑惑道,“可以说说他出来后的事情吗?”
“怎——么?是出了什么事?”
她假装地询问,似乎刻意地在引导这个问题。“他莫名其妙地就回东阳国了,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知秋撒了个小谎,“怕他脑子摔坏。”
“那倒不会,他神志清醒得很。”
平子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心神不宁地说,“他是从森林的另外一边出来的。”
“另外一边?他不在井口里吗?”
知秋问,他察觉到白帆有事情瞒着自己。平子摇头,犹犹豫豫地说,“久组长安排了大批护卫在井口里搜了三天,都没找到他。”
“自己一个人?森林的另一边?”
知秋嘀咕着。“或许卡里知道!”
他脑海中的少女像是猜到了什么,她提醒道,“明天我们去找他问问,他们躲避藤蔓时或许遇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知秋轻轻的“嗯”了一声,他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额头上根茎所造成的凹痕。他们两人简单地聊了一会,他并没有从平子口中问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平子离开前,他让对方顺带将卡里送来的鱼转送给其他的医务人员,他实在吃不了这么多,而且这也没有厨房。夕阳落下,周遭沉入黑夜的静默。低低地乌云从北边飘了过来,晚风沙沙作响。太阳下沉没一会儿,下起了冷冷的冰雨。高山里的气候变化异常,日夜温差极大。知秋吃过平子送来的晚饭后,便早早睡去。很快,他落入梦境之中。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寂静不祥的蓝天之下,白洁的石砖地板,候车室里的一列列椅子,黑色的火车就停在他面前。这里是自己的‘梦’,是与沐糖分别的那个站台,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火车便是沐糖‘梦’的保护壳。自己的‘梦’将她包裹住,车厢又将两个‘梦’区分开。在各自的‘梦’里,他们怎么开口双方都无法听见,似乎声音并不能以这种方式传达。沐糖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神奇地起了雾。接着,她在车窗上用手指写道,‘不用担心我,能透过你的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就够了。至少,我们能在同一片蓝天下,看同一处光彩。’他望着车窗内的银发少女,抬起手来。俩人的手掌隔着玻璃相合,他们轻轻吻在车窗上,像是吻在了双方的心里。清晨,南边无云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知秋起床后,简单地收拾行囊后就和平子前往迷雾森林。他还需下到那片幽蓝的邪恶之地,将石碑上的字符破解。沿着熟悉的小路,阳光笼罩的森林边缘赫然耸立在前。破除了雾障后,阳光重新浸入森林,竖瞳般的裂缝没了黑雾的装饰少了许多压迫力。似乎得到天国的净化,透着神圣安详的磅礴气息。光线重新破除他们对黑暗的恐惧,鸟在空中呜哇地叫着,四周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当牛车上俩人闲聊的当口,营地旁杵着的二十多台大型割草机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附近还有许多护卫走动。帐篷也多了三十顶。“久组长怕有人埋伏,就让晶国的工程团将这一小片长草给削短了。”
平子跃下牛车,朝着营地走去。他们与护卫交流了片刻后,便动身前往森林。隆起的树包上搭了一条阶梯,他们快速攀爬后通过裂口,没进了茂叶的阴影与零散的光点中。死一般的森林恢复生机,虫鸣声弥漫在耳畔,硕大的根茎多了一条通往森林中部的栈道。每隔五十米便有一名护卫站岗巡视。平子路过,和他们熟悉地打着招呼。约莫走了三十分钟后,他们两人坐上了空中索道,进入了那条古树藤须得林荫道。在索道上俩人欣赏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风景,穿过一片较为茂密的古树群后,黑漆漆的巨大井口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井口上方,庞大的克茵树浮在光中。“好神奇。”
知秋下了索道,便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克茵树盖上了一层光的被子,他的身下是风所形成的床。彩色的蝴蝶在树身上扇动着翅膀,偶尔飞过的白鸟停泊,发出甜美的啁啾声。“不知道克茵树先生的本名叫什么。”
沐糖双手触摸着车窗,同样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金斯。”
平子走到知秋身旁,抬头仰望。阳光将她的脸颊照亮,橙黄色的头发闪着金辉。“藏在克茵树里的那个灵魂。”
她像是听到了沐糖的声音般,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哀伤。“爱情总是生在触不到的地方——它虽然就在那里,但得不到它的那种感觉,才是爱情的本体。”
“平子——”知秋看了她一眼,“你对爱的感觉,很特别。”
“嗯。”
她点了点头。“对我来说,爱是痛苦之后弥留下的记忆,那种记忆幸福甜美,足以让你忘记对她的恨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在离开之后迟迟不愿回头。她在守护记忆里残留的爱意,让她不增不减,刚刚满至杯口。”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爱情的渴望,“他们——只能在我们的回忆里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