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继续向下，石壁上出现斑驳荡漾的水纹光。当他走到一处带有护栏的观台上向下俯瞰时，巨大的泉眼在此刻完全展露。纯水的泉眼围着一圈黑色的岩石，从中向两边变窄，上下两侧的黑岩如眼皮般微微隆起，而在最中心位置的瞳仁处有着深邃的黑，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照透，那里是纯水涌出的地方，似乎延伸向地狱与深渊。这恶魔的眼睛仿佛有灵性般，尝试用阳光掩饰自己！“他们信奉所谓的圣洁之水，简直就是妖魔的眼瞳！”

他粗粗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来。“快找父亲说的符号在哪里？”

沐糖声音急切。知秋在泉眼的黑岩中寻找符号的踪迹，一边询问。“这些符号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好像一般人根本无法读懂，即便有了字典辅助。以前白帆和柴栖都尝试过学习这些符号，但一学就忘。”

“听父亲说，世界会师那场战争前。那些符号就是战争前，文明所使用的古老文字。但从那以后，过了五千年的无声期，这些文字就莫名其妙地没有继续使用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经过几百次的迭代更换，符号演变成了我们现在的文字。”

沐糖说。“传闻，当初是愚先生翻译的这些符号，可即便如此，这些符号的翻译依旧有所欠缺。我们至今不能明白那些缺失翻译的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派遣到风暴下的魔都人民，就是专门研究这些符号。听灵先生说，魔纹就是从这些符号中研究出来的结果。”

“那看来符号和魔纹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且那部分无法翻译的符号，很可能表明了我们的认知中缺失了某一部分对应的知识。”

知秋说。“没错，这缺失的一部分至关重要——似乎与魔纹阵的能量来源有关。”

知秋来到了纯水两侧的黑岩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将他的衣服吹的飘动，他定了定神，开始四处寻找。没过多久，他便在泉眼变窄的两侧看到一块石碑，上面雕刻了几枚怪异的符号，遄疾的水流哗哗地冲刷着。‘两边眼角应该是纯水通向外面的水渠，’他仔细揣摩着，聆听流水声。片刻之后才琢磨起石碑上的符号。石碑上面错落着几棵小小的石笋，他向左边走了两步，视线规避开挡住符号的石笋。符号刻在一块被半埋的残缺石碑上，如果不是他认得这些符号，或许会以为只是普通石头上的凹痕而已。符号只裸露出了其中几个，而且因为泉水常年的冲刷的原因，已经难以辨认。但是比起久组长的石板，起码这里的还是完整的。“实验？隐藏、净化、通道？”

知秋惊道，不好的预感升起，“难道这里也有一个实验地？无声教会、仙灵族还有时灵国在这里研究什么？难道也在研究纯水消失的原因吗？”

“看看石板被埋的部分写了什么。”

沐糖激动道。知秋用手舀去一些泥沙，几个被淹没的字符露了出来，“人体——人体纯水治疗实验？”

“这是什么意思？”

沐糖自言自语，“他们在这里研究人体与纯水的实验？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研究？治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用纯水治疗疾病吗？”

“不清楚——符号到这就断了，好像被什么砸断了。”

知秋看着石碑的断裂处，站起身四处搜寻。“找不到剩下的部分。”

天空云层变低了，遮去了大部分从天井落下的光束。“会不会在泉眼里？”

沐糖提醒道。“它上面还写了通道——”“可能。”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向着漆黑一团的泉眼中心投了过去，打算测试深度。“你看！那石头正在缓慢的旋转！”

沐糖站起身来，双手压在车窗上，眼睛圆瞪。“纯水正在以一个极慢的速度回流！估计要深入泉眼内部，才能查明原因！”

乌云挡住了天光，洞内陷入一片黑暗，知秋慌忙地打开晶光筒。“这可能需要阿辛先生提供设备才行。”

他胆怯地说道，“我还不清楚这泉眼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可以试试阿辛给的那根绳子。”

沐糖提醒他，“不过你最好绑块大一点的石头丢进去，先看看深度。”

“我怎么没想到。”

他一拍手，取出腰间的绳索，找了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将绳索绑成十字形固定住四个方向。听着石头‘噗通’一声，沉入泉底。绳子慢慢变长，随着石头深入回流速度越来越快，绳索几乎直线加速展开。“好快！”

他感到不妙，立刻将绳子绑在三块石柱上，‘如果绳子延长到极限，最后一瞬间的力量估计会把自己给拉进泉眼里。’“知秋，赶紧收回来！”

沐糖喊道，“按照这个速度，绳子会被扯断！”

“好！”

他抹去额头冷汗，身上青蓝色光辉绽开。顿时，他感受到阴森的泉眼深处仿佛有一只恶魔在与自己较力，绳子依旧继续展开，但比先前慢了许多。三块石柱发出‘咔咔’的崩裂声。他展开长棍，将其卡在一个角落，把绳索在上方绕了数圈。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传来，三根石柱应声断裂。所幸长棍足够强硬，撑住了绳索拉扯的力量。他就这般与那泉眼内的力量对峙将近五分钟，绳索才开始向上回收，似乎那只恶魔终于愿意松手了。“终于好了。”

知秋说完，随着‘啪’的一声，那块石头也回到了岸边。“深处的水流太强了。”

他看向收回来的石头，“就算石碑在里面，上面的字估计已经被水流磨平了。”

说完，他在这个洞底部观察了许久，直到没有其他的线索才离去。当他回到房间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暗沉了下来，巷道里亮起华光，中心区街道的上行人并未着急回家，他们正谈论着昨日稻神教会被清剿的事情。房间的灯因为许久没有更换已经老化，发出的光不足以照亮这个空间，他点亮了几根蜡烛，坐在了中间的餐椅上。昏暗与摇曳的黄色火苗互相呼应，将他的影子向着四个方向拉的拉伸，直到触及令火光消散的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