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过带喜娃到后门上,才发现一群男子往这边看过来,而且看起来都是当官的。“嫂子,你来作什么?”
老四毫无疑问的找她。“这……”秦雪过还没开口就听见喜娃开口。“我要玉……”喜娃拿着络子说。“只不过是想……”她一脸尴尬。“是这块玉吗?”
老四出手就是阔绰。“快,谢过四叔。”
五姨娘说道。秦雪过见外头人多本打算回去,谁知道那群人全部都走了,连老四也骑马走了,远处是碧海蓝天。“看,你四叔走了。”
五姨娘说。秦雪过和喜娃一脸茫然。尤其是秦雪过,一只脚刚要踏进门内,她探出头来时,地上的影子在拉长。空气里温暖的阳光,她的手迅速伸长,带着喜娃在海边找五色的石子……“用这个放进络子里好不好?”
她问。秦雪过捡了许多石子回来,放进屋子里的一个盆内,顺便让人带几条小鱼回来,眼看着鱼儿在水中悠闲的游来游去。秦雪过拿出几张纸,又抽出笔筒,用来画石头和鱼,可惜,画功差到极点。她看了看自个儿的画,觉得丑的紧,若是带给飘雪定会让她笑话。她想起来三姨娘的画,仿若画出真的腊梅开花的样子,若是有她一半技艺就好了,果然,醉朦胧人如其名。秦雪过有些渴了,就站到门边,只见一个丫环匆匆的走上前问她:“姨娘可是觉得饿了?”
也难怪,这位姨娘一回来每日坐在门口不是吃东西就是去五姨娘屋里走动走动。秦雪过不住的点点头。很快,那位丫环就端着点心和茶走过来,停在她身边忍不住的掩嘴一笑。“你的点心。”
丫环说。窗口洒落的阳光,吹过来的风把点心的香味飘散来,浓香的味道,散发着甜腻的香味,禁不住叫人嘴馋起来。她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猛地呛着了,用力拍着胸口。“太烫了吗?”
丫环关心的问。秦雪过摆摆手,不停咳嗽,许久,才缓和下来,轻松了一些。“一起吃。”
她捏起一块糕点递到丫环面前说。那好像是枣糕。秦雪过拿起画纸摊平,画了一次:糟糕。她往上一瞥问:“这是枣子味吗?”
“是啊。”
“糟糕就糟糕了。”
秦雪过开口。她的嘴仍旧不饶人。丫环呆在一旁替她倒茶,替她研磨,又瞧了瞧她的画。“你叫什么名字啊?”
“翠儿。”
明媚的光影下,毛笔在手中绕过一段阴影,留下手中分明的鱼。她干脆把鱼拿在手中看两眼,实在是难画啊?鱼的一侧眼睛睁着,嘴在呼吸,垂死挣扎,在阳光下活灵活现的模样。“哎,三姨娘画的画的确是好看。”
她摸着脸颊闷闷不乐的说。“若是您没事奴婢就先下去了。”
丫环行了行礼道。她点点头,三姨娘的画真真好看。转头时,忽然发现丫环不见了,转头寻找了几次,只有窗口的阳光洒落进来,慢慢移向床上纱幔。只怪自己当初比较懒,跟着在男人堆里混的飘雪什么也没学到,既不能武又不能如在闺阁中的女子一般会点琴棋书画。连娘都怪她是个废材小姐,如今,果然应验了那句话。不,是比较笨。她很废材,也是个寡妇,她的名声早已扫地,就跟地上影子一般扶也扶不起来。夜里,风吹雨落,淅淅沥沥的雨声洒在窗子上,树的影子和风细雨在窗前摇曳,不知何时,外头有光影。秦雪过本就睡得迟,心想:“下雨是没有月光的,眼下还该出门去瞧瞧。”
“老四,你瞧你瞧,这儿挂一盏灯笼,那儿也挂了四盏,是不是够了?”
有男子开口问。“你小点声……”老四居然偷偷摸摸的为她门前挂灯笼。当门外陷入寂静时,秦雪过才慢慢的走过去开了门,果然瞧见树枝上挂了几盏灯笼。雨从门外飘进来,在她身畔扬起裙角,飞乱的发丝一寸一寸的拍打在脸上,她手执伞,向四处看看,并未见到老四。竖日,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写字画画,心中所思所想不能渲染于纸上,满腔的愤怒,唯有窗外的雨声仍旧细如丝线,挤进宣纸上落了几点。她下毒这件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既然无人知晓便罢了。就像她在家中也一样,有难过也有泪,哭过笑过就过去了。“秦姑娘――三姨娘叫你去呢?”
一位老嬷嬷忽然来告诉她。秦雪过撑开伞走过去,地上的影子和雨丝飘洒进来。“醉……醉……”她挠挠头,一时忘了。“醉朦胧,姑娘坐吧?”
醉朦胧弯腰对她行了行礼。“你这是为何?”
她急忙走过去扶起她。“我听闻姑娘一回去就画画了,可是想家了?”
醉朦胧是个聪慧之人。秦雪过坐在一旁椅子上,点了点头。醉朦胧笔墨纸砚搁置在一边,在她面前描绘起来,不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索性,这画就画了几柱香的工夫就画好了,不过看天色依旧是翻滚的乌云。匆匆在醉朦胧这里吃过午饭,便打算瞧瞧那画。“急什么?又不是乱涂乱画,这美人脸自己都还没瞧够吗?”
醉朦胧无意中打趣她。秦雪过羞红了脸,赶忙从里头跑出来,匆匆的跑到走廊上去看风景。长廊处比别处更觉幽静,鸟声传来异常清脆悦耳,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在她躲闪不及时,翻身摔了下去。下去那一刻她没瞧见是谁?长廊下的水流急促,落入水中后,只依稀喊出救命两字,水流没过头顶。“有人落水了?”
林府的下人们大喊大嚷。秦雪过被人打捞上来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干嘛……救我?”
她问。老四满身是水的将她横抱进屋里,听她呛咳几声,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你不是不怕水吗?”
老四凑到她耳边问。耳畔似乎不停的回响着那几个字:“你不是不怕水吗?”
他还记得?秦雪过跟着飘雪在一起,学了点水下工夫,除了这点之外,似乎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了。幸好,她会点水下工夫,又有人来搭救,不过是一场意外。郎中看过后,开了副安神药便走了。果然,林府是她该来的地方。到底是谁将她推下水?这时,屋外响起尖酸刻薄的声音来。“醉朦胧,那个柔美的叫人舍不得骂的女子?”
秦雪过心里陡生疑惑。醉朦胧迟迟没有过来看她,那天是被醉朦胧叫过去的,可是,后来是自己跑出来才从长廊上落水。偏偏太太就住在长廊附近,总不能把这事怪到太太头上。隔了几日,秦雪过就被太太叫了过去,她跪在太太面前,当着许多姨娘的面,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太太喝了一口茶,气愤的把茶往旁边一放,大声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哪里知道太太是要午睡的,把太太吵醒了,罪过可就大了呢?”
一直不理睬她的姨娘在一旁窃窃私语。“我被人推下去……”秦雪过妄图解释。“谁把你推下去的?”
太太问。“没看清楚,有人从背后把我推下去的。”
秦雪过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嬷嬷,把当日的情形说一遍。”
太太严肃的命令道。当日的嬷嬷跪在地上拜了一拜,说秦雪过当日去了三姨娘那儿,后来就摔到河里去了。“呵,原来是这样?我当日才睡着都被那些下人给吵醒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把三姨娘给我叫来?”
太太命令道。丫环过去又回来,只说三姨娘不肯来,一切大事由太太定夺。“呵,她倒是好性子。”
太太冷笑一声。一旁的姨娘坐不住了,跪下来恳求太太定不能轻饶了肆意妄为之人。“真的,有人把我推下水。”
秦雪过慌张的狡辩道。“难道是三姨娘不成?她既然把你推下水去,怎么不肯出来承认?”
太太继续说道。“我没看清,不一定是她,我已经从她屋里出来了,出来后才被人推下水……”秦雪过说话声越来越小。“看来,不把你浸猪笼,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过错了?”
太太一字一句的提醒她。五姨娘站出来替她说话道:“太太,那日下着雨,大家都在屋里呢?我想七姨娘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出来玩的。”
大家寂静一片,没人敢吱声。“那日确实下着雨呢?你也在屋里?”
太太忽然问。“是啊。”
“也唯有你娇贵,我可是看好多姊妹来请安过的。”
太太突然说道。五姨娘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垂下头去,思忖片刻就知太太是在责怪她犯懒。“你的女儿应该也快7岁了吧?不小了,留在我身边养着吧?”
太太说。“万万使不得啊,太太。”
五姨娘跪下来哭喊。秦雪过心里又急又慌,再看看太太,轻皱着眉,瞥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姨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