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春暖花开时节,可醉朦胧依旧穿着薄纱,还是黑色的,看起来更衬托她的妩媚脸颊。秦雪过听到醉朦胧的夸赞只是觉得不好意思。石桌上冷冰冰的,笔墨纸砚摊开来,一琢磨就是几柱香的时辰,鸟儿在枝头跳跃着,醉朦胧身边的丫环时不时的送来可口的点心,让秦雪过也尝尝。只是,秦雪过勉为其难的落座,总是不情愿的样子,话也说不投机,也难为她就想起摘下一根树枝来,沾着些墨水洒到醉朦胧的画纸上。醉朦胧微皱了眉,低头沉吟许久,抬眼瞄了她一眼。秦雪过被这眼神唬的一愣一愣的,若不是手中还捧着些糖糕,才不情愿直愣愣的待在这里。只见醉朦胧并没有生气,而是抓了一把笔杆子,随意的挥洒一遍后,收起画来道:“看你待了这么久了,这画就给你了。”
醉朦胧走了,留下一脸惊讶的秦雪过。“哎,我不是故意的。”
秦雪过讷讷的讲。春风送暖,桃李争春时节,画轴仍摆在她的面前,正疑惑间,听见丫环道:“姨娘,我可是为了你好,要不咱们去道个歉?”
“什么?”
秦雪过一个眼神滴溜溜的转过去。那丫环就噤声了。秦雪过转身回屋去,窗口起风,花瓣飘落一地,她这才想起香囊,偷偷的往窗口看并未瞧见那丫环。香囊,香囊哪儿去了?她坐于床榻之上,床幔被收至一处,可那风吹得床幔如青烟似的,她低头瞧了瞧裙角上沾染的泥点子,恍惚觉得又该换身衣裳了。明媚的春光,将她白皙的脸上更添一份柔和,这时,屋外又絮絮一些家常,听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下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床幔依旧飘忽不定,耳边是孩提时的欢声笑语。入夜。打更声刚过,廊檐上便响起一声猫叫来,院子里的树枝摇曳,在十数盏灯笼映照下投下一抹影子来。这抄手回廊上坐着名女子,起了风,吹起她身上裙摆,白皙的手腕处仍旧有微光映照着,身后靠在一根柱子上,手里拢着一条手帕,和风吹过她细嫩的手腕,帕子不停在吹。天色已晚,星辰遍布如密密麻麻的网,依稀有身影出现在太太屋前走动,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话,隔的不远却早被风吹没了。她就不信抓不到那个上回推她落水的人,差一点就溺水了。如此夜色,静谧中又添了一丝远处传来的声音,足够好好在这独自欣赏夜景的。秦雪过把手枕在下巴上,一脸无辜的看着这府里,草地连成一片,蜜儿似的花朵只剩轮廓。手帕还在风里飘,不知不觉的眼眶湿润了,用手帕子轻拭眼角,怪想念家中,可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亲人。“姨娘,你在这里干嘛?”
丫环巧儿提了一盏灯笼寻她。“吓我一跳,没……没什么……”秦雪过哽咽的声音。丫环巧儿劝道:“风寒才好了些,姨娘又在这里吹风,小心又着凉。”
“这是春日,我饿了,有没有点心吃?”
秦雪过低头揉着手帕问。“姨娘等我一会儿……”丫环巧儿提着灯笼离去。秦雪过这才拍了拍胸口,略皱了皱眉才起身往屋里走去,只见太太屋里的光洒落在幽深的夜色里,她只悄悄的走过去并未理会里头发生什么事?“二爷好端端的没了……”里头传来声音,让秦雪过停下脚步。一只老鼠碰巧从耗子洞里爬过去,绕到秦雪过面前吓了她一跳,不小心惊动了里头的人,她赶忙跑开,只听见嘎吱一声,门被打开来时,秦雪过碰巧躲到后门一处角落。夜色是乌漆嘛黑的,她的心跳声就要蹦到嗓子眼了,也不知有没有人追来?正服服帖帖的靠在墙上。她偷看一眼太太屋前,只见门开着,一束光从里头洒出来。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指着天际道:“呀,太太,您快来看呀?美着呢?”
“知道了,你们也该回去歇着了,我不留你们了。”
太太说道。果然,那些人渐渐的离开。秦雪过想看看太太会不会从屋里走出来,毕竟方才真真快被吓死了?只见,屋内烛光摇曳下,明灭不定,很快,屋里就暗了。秦雪过一脸失落,真真无奈。她往后门走去,奈何这门打不开,抬头看浩淼星辰,想起自小会和飘雪坐在屋檐上看星空,如今只单单剩下自己一人,怪想念的。忽然,她闻到一阵烤鸡的香味,顿时饥肠辘辘的摸了摸肚子。虽然有些哀伤,可仍旧回屋吃香的喝辣的。灯下两团影子,秦雪过扯下鸡腿肉递给丫环道:“来,给你。”
“多谢姨娘……”“好吃吗?”
“嗯……真好吃……”“嘘,小点声,别惊扰了太太……”“奴婢来的时候太太那屋里还亮着灯,才一回来就暗了,姨娘不必担心,太太这时候早就睡下了。”
“那可未必,正经主子事多,白日里遇到的那些事晚上还要来回再想一番,若是因此吵醒了太太,小心她罚你。”
秦雪过用沾满油脂的手碰了一下丫环鼻尖道。“明白了,惯会唬人。”
丫环巧儿回嘴道。俩人风卷残涌,吃的很开心,一下子把盘子里的肉吃的就剩下了骨头。“对了,夜里总有老鼠叫唤,你哪日把猫抓来两只,逮老鼠。”
秦雪过使唤道。“是,姨娘。”
丫环巧儿替秦雪过洗了手,就拿着盘子出门了。满屋的香味,想起方才的美食意犹未尽,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油腻,趴在桌前看漫天繁星。星辰闪烁,把乌漆漆的天空都照透了,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甲上长着尖锐的指甲,白嫩玉手如葱段一般。她的眼眸盛着浩淼星空,一下一下的跟着手指头比划来比划去的“一颗,两颗……”她瞧见许多星星躲在树枝杈间,像坠落下来一般,霎是好看,嘴里仍旧不停的数着星星。“算了,数也数不清……”秦雪过伸个懒腰在原地蹦哒两下。屋里的窗子被关上,灯吹灭了,一天过去了。清晨,“喵――”一声喵叫打破安宁。丫环巧儿正抱着一只猫蹲在地上,用手里的食物去引诱这只猫咪。“喂?巧儿,你家主子到底是怎样瞧上你的?我看你活儿挺轻松呀?”
另一个丫环问。“好啊,好啊,我告诉你……”于是,丫环堆里传来一片欢笑声……秦雪过屋里的门开着,正有丫环对镜给她梳妆打扮,从屋里传来主仆对话。“那猫什么时候带来的?”
“回姨娘的话,是奴婢一早让下人们在屋外后面一角给抓来的。”
丫环回道。“嗯,看着挺欢脱……”秦雪过拿眼瞄去,看那猫咪一蹦老高禁不住一笑。众人在花枝间摘下树枝来逗弄它,还喂它水和食物,纷纷笑着离开。“晚上就靠它了。”
秦雪过半眯着眼睛对着身边丫环悄悄的说道。丫环回以一笑,手里还在撸着发鬓。阳光正穿透薄薄的云洒下来,秦雪过抬头看去时,天际五彩缤纷的铺成开来,金色一片,紫霞漫天,橙红绿漫天飘扬仿若花枝上随意泼墨的画。“喵――”“喵――”猫咪瞪圆了眼睛看着四周,生怕有谁来抢似的。许是太早了些,秦雪过喝粥片刻抬起头时,早就只有湛蓝天际浮着雪白云朵在飘。天空这是变了脸了。秦雪过还没理会猫咪,就有孩童跑来抓着猫咪笑呵呵的玩耍,她倒是欣慰得很。“我要,给我――”谁知一破孩抓着猫咪就要抢过去。那是太太的儿子,早习惯了奴仆拥护,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呜呜呜……”他推倒了别人,正愣在那里。“这是我抓老鼠的猫,你们这是在干嘛?偏生要抢我的东西?”
秦雪过微恼,骂了过去。“快快快,扶他回去,秦雪过,你给我过来……”太太走出来,替儿掩护道。秦雪过没吃几口粥,就被罚跪在太太面前听训,她听见一声猫叫,转头一看那猫咪正悠哉悠哉的站在门外,叫她气不打一处来。屋里昏暗的很,外头倒是明亮,于是,抬头看太太脸色更显沉重了。秦雪过被罚跪了一上午,没听进去半个字,一瘸一拐的出门还被人耻笑了去。她的腰要折了,捂着腰慢悠悠的回到屋里,一躺就是半日。丫环把门和窗子打开,风吹过来舒服得很。“那只猫那只猫……”秦雪过有气无力的样子。傍晚的霞光迎着风吹进来,落了满地,连尘埃都飘起来。秦雪过躲在屋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模样实在可怜极了。“丫环……丫环到哪儿去了?”
秦雪过纳闷道。很快,天沉下来时,五姨娘带着喜娃走进来就嘲笑了两声,怨她把猫咪带进来,还把那造孽的惹急了推了一把喜娃,她要为喜娃评理。可是,秦雪过转头有气无力的求饶道:“姐姐你饶了我吧?我自个儿还被罚跪了呢?”
“呵呵,哼,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