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视频文件夹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宋青空原以为吴云会发疯，会扑过去厮打自己，甚至极有可能杀了自己，可不料她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季湃思死在一个黑衣人手中，死不瞑目，死的还有她，平静的生活，几分钟过后，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用紧急房卡打开，周洋从外面飞快跑进来，瞧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来不及反应，连忙扑向吴云，她情绪有些失控，试图杀掉坐在椅子上的人，但她实在挣不脱周洋，颤抖地回过头去，“我们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求求你，”周洋手臂用力揽紧了她，“吴云，你先清醒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杀了湃思，他就是毁了我全家的人，他是个恶魔，彻头彻尾的恶魔，”“可杀了他，我们身上就会背上一条命案，我们跟这些人就没有区别了。”

周洋轻抚着她的背，“我们报警好不好？”

半拖半抱搀着她，吴云不甘心，可又知周洋说的没错，这样自己就跟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了，就算警方介入进来，如果找不到一个切实的证据，说不定他就像八年前一样……想到这儿，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冷静地看着周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吴云坚定的看着他，“我跟他说一句话，”“不行！”

“你就在门口等着我，听到动静再进来。”

她不容置喙的说道，“他现在被捆着，伤害不到我的，而且还有你呢。”

周洋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虚掩着门，  临出门前，他又回过头去看吴云，刺眼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那一刻，他并没有看到黑色，而是一片红，一片满是热烈的红色，吴云并没有再质问他什么，而是轻轻解开他的绳索，宋青空的药效进入了后半阶段，眼前的脸模糊不定，他想，如果死在吴云手里，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儿。两人目光相撞那一刻，双眸中都是死寂一片，“大哥……”恍惚中，他听到了季湃思的声音，是已经死了吗？“大哥，这是你弟妹，吴云。”

“大哥好。”

宋青空仿佛置身于婚礼现场，周围的嘈杂的人声和细碎的摩擦声让人烦躁，“……你这个小偷……”他强撑着身体，竟然站了起来，眼神迷离的向前走去，“那你呢，你就是个社会的垃圾，垃圾永远就该呆在垃圾桶里，出来只会害人。”

吴云怀着满腔的恨意，用世上最恶毒的话不断攻击他，“……额”一声刀尖刺入肉体的声音，周洋慌忙冲进屋子中，只见她趴在地上，身后扎了一把尖刀，鲜血正从背后不断涌出，而宋青空似乎被面前这一幕吓到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吴云！！”

周洋几乎是颤抖着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110，却被她按住手，“没事儿没事儿的，”他手足无措的想堵住流血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很快，鲜血染红了他的整个手掌，“我报警，我报警，医生，医生很快就到了，别怕，没事儿的。”

吴云神色倒是意外的平静，只像是累脱了力一般，又过了片刻，她才去看宋青空，唇角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讥道：“宋青空，你不惜杀了季湃思，顶替他的位置，可你也亲手杀了我，想不到吗？想不到就对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眼前都是吴云和季湃思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满手鲜血，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正闪着水光，“因为，我要你痛苦一辈子……宋青空，你一定要活下去，”这样一句话打散了他所有的神智，仿佛是从天坛跌落，整个身体都他不可抑制的发抖。眼前的红色越发浓郁，仿佛脚下便是无底深渊，热烈地燃烧起来。她笑起来。他喜欢笑，但这一次，并没有任何算计的成分，几乎是纯粹的开心血，慢慢从身下蔓延开来，身体抽搐几下，她也一动不动，吴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人，甚至有点笨，一个每次期末考试都低分飘过的人，第一次算计了别人，让宋青空手上明明白白的有了一条人命。控制心脏的不是死亡，而是爱情，令人颤抖的不是屈辱，是坚毅的灵魂，周洋无声的抽泣起来，却被人一把捏住脖子。失去了意识之后，丢进了冰冷的湖水中，“您好，110报警中心，”“有人死了。”

宋青空把电话扔在窗外的树丛中，孤立立的站立在半山腰渐渐地，他勾起一侧唇角，好像不过片刻时间，便恢复了最初的宋青空，而不是季湃思，“宋青空，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吗？周洋都要醒了，他会把我们都供出来的。”

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宋青空整个人似是瘦了一圈，连经常穿的西装也就在身上大了一样。神色也变得更淡漠。他轻轻地躺靠在皮质椅子上，桌上是空着的烟灰缸，闻言抬眼打量那人，问他：“那你想怎么做，张航？”

张航被他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吓的一愣，半晌，在脖子上一抹：“宋哥，行吗？”

“随便你，”其实，除了偶尔独自一人会失神之外，在面对其他任何人时，宋青空都是最残酷的捕手，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过两天我想去夜色一趟，你安排一下。”

“啊？”

张航这才想到，夜色酒吧在东王村，那是宋青空母亲在的地方。“好。”

话落，便倒退了几步，转身离开，顺手带上门。外面下起大雨来，宋青空开着车，车子沿着高低起伏的道路驶出市区，最终在一处公墓，那里空荡荡的，一座新坟已经长了草，墓地里的人已经永远沉睡过去，不会再苏醒过来。孤零零的，好像除了警方再也没人来过一样，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白玫瑰香味，这是她唯一喜欢的味道了，他低下头，薄唇在冰凉的墓碑上轻轻一吻，沙哑道，“可惜了，没有在最干净的时候遇到你。”

宋青空在第一次遇见吴云时，便跑回家跟弟弟和母亲分享见闻，可母亲说，价值观相差很大的人是不会在一起的，劝他还是放弃这个想法，早点出去打工，他的执念让他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十年，可到那团的光真的在面前时，他却后退了，因为那太干净了，照的满身黑暗的他无所遁形。宋青空已经准备好了一辈子用别人的名字过活，断绝和过去的一切联系，他想过柴米油盐的平淡，下雨的时候，两人缩在沙发的一角，相拥着看电影，然后慢慢睡着，他的爱恨嗔痴从不隐藏，甚至在吴云死的时候想，是不是自己一点儿善良都没有长存？他站在那里看她，泪水涌出眼眶，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从小就明白，这个社会不相信眼泪，没人会同情自己，宁肯流血，可这一刻，他像无助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对不起。”

一切终将归于平静。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街上人来人往，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