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手足无措，因为从出生到现在，家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准确的说，“诶，不用，”韩慕大手一挥，往那一站就一副大厨的模样，“年货我们都带齐了，你就告诉我们锅在哪儿，怎么用？”

一硕也默默脱掉大衣外套，换上了围裙，只是脖子上面那个红色围巾还在，“我帮你包饺子，”人一多，原本清冷的屋子变得暖乎乎的，玻璃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姚诺和骆远一如既往的在拌嘴，安宁和井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井岩也想帮忙来着，可奈何他把菜刀用成了手术到的款式，就只能被人强摁着看电视的，他蛮喜欢看电视的，什么都看，所以，大过年的，她俩从一众花里胡哨的晚会里看探索频道，还看的津津有味。韩慕在锅里炖着大烩菜，又直接开了一瓶酒柜里的茅台，据说那是上次的夜色酒吧刷了10几万之后，他们送的会员福利，他一边喝一边说道，“啧，好酒啊，你们这锅里怎么还有水果粥呢？”

“井岩想喝来着。”

砚然答到“大过年的喝粥像什么样子啊？”

韩慕戳了戳一硕，“连他都知道大年三十去我们家蹭饭，还挑食，”“有忌口的吗？”

一硕手里拿着辣椒，转头问道，“没有。”

“你来是当背景板的吗？”

韩慕猛的踹了他一脚，一硕迟疑了一下，用力捏了一下饺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砚然忽然朝他笑了笑，“这件事情你本来就没有错，那时候你和我并不是朋友，所以心安理得的先完成自己的任务，没错。”

她的声音很平静，一硕似乎在以前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念头，不知道是一种特定的心境，还是发泄怨气的另一种说法，砚然和自己的内心确实很相似。不过，砚然的责任感极强，她从来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为了完成任务几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但是现在不一样啦。”

韩慕包完最后一个饺子，把他们都放在锅里，“我们是一个集体，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用任何理由抛弃，我韩慕其他本事没有，罩着你们这群小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喝的有些多了，走到窗户前，冰凉的空气随着尼古丁抽入肺中，呛得咳嗽了好几下，连眼泪都咳出来了，韩慕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上面是一个陌生短信，他犹豫的片刻，却没有打开，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迎接什么别的可能性，一阵阵笑声从屋子里传来，砚然和一硕显然比从前融洽多了，聊了很多事情，小时候的事，上班时候的趣事，有时候会陷入沉默，有时候笑出了声，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背景太相似了。“你俩坐在厨房门口，没一个看着锅的呀。”

骆远手忙脚乱的把火关住，就从碗橱里拿出来几个盘子，从厨房里探出头。“都坐沙发上请等着吃呢！过来端盘子，快点，”“来了来了，”姚诺小跑过去，井岩也走过去，看到一硕，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顺手把他面前的杯子拿走，冲着砚然说道，“要吃饭了。”

几个人闹腾到了二半夜，外面有放炮的声音，姚诺就提议大家出来放炮，他积极的打开后备箱，拉出来一个大黑箱子，一揭开，里面全是各种鞭炮烟花，“艹，你走私烟火呢？”

井岩竟然主动向前走了几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怎么说话呢？怎么说话呢？我可是攒了半年的。”

12点要到了，大家都快放鞭炮，噼噼啪啪的，直到人耳朵都的麻木了，井岩也如愿以偿的放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烟花，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肩头上也落了一层薄雪。有一句话叫得寸进尺，姚诺和骆远看井岩像个电线杆子一样仰着头一动不动，便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美其名曰为了让他恢复记忆，用一个冬天特有的娱乐方式，扔雪球，可虽说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可他现在毕竟是失忆的，姚诺也见过他的反应速度，看着瘦瘦弱弱，人畜无害的，那是能一脚把人天灵盖踹开的水平。算了，死就死吧，反正打不过可以躲在薛砚然身后，骆远攒了一个巨大的雪球，朝着井岩的后脑勺用力的扔过去，他几乎瞬间跳出了能砸到的范围。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扫过了骆远的全身，淡漠的眼神让人心底一凉。韩慕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却紧跟着他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会在瞬间有这样的反应能力，就是在这样情况下，他也随时认为自己会有危险，“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姚诺~不对，砚然……”骆远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几人身后，姚诺已经做好道歉的准备，两人的眼睛尴尬地对视着。直到井岩慢慢弯下腰，手里抓了一大把雪，忽然就朝他们劈头盖脸的砸过去，骆远立刻反击，井岩虽然不懂这是一个什么无聊的游戏，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玩很爽，而且他看见砚然竟然笑了，他微妙的觉得，有这么一群朋友，其实还挺幸运的。他突然有点儿想念每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投喂的郝苟了，也不知道他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