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呼救,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电视屏幕出现了影像。我很清晰的看见那两个消失无踪的伙计,此刻就在电视的屏幕里,他们的脸白的没有血色,惊恐的趴在屏幕里面,就好像两个被判处了终身监禁的犯人紧贴着不可逾越的牢笼,孤独无助的发出没有任何用处的呼救。嗡!!!不知不觉间,我的脑袋膨胀了一圈,我使劲的掐着自己腿上的肉,立即感觉一阵刺骨的疼痛,这说明我不是做梦,我看到的,都是事实。“怎么……怎么回事!”
我从呆滞中回过神,两步跨过沙发,直接跑到了电视机跟前,我蹲下身,视线和电视屏幕持平,看的再没有那么清楚。“救救我们……”两个伙计仿佛不能动弹,就站在电视屏幕里,眼巴巴的望着我,他们可能非常紧张,也非常害怕,脸苍白的和白纸一样,额头的汗水顺着鼻梁一滴滴的朝下滴落。“你们……怎么进去的……”我的确晕了,眼前的事实太离谱,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进入电视屏幕的画面里。有鬼!!!我打了个冷战,浑身上下冒出一层冷汗,我解释不了这个现象,但潜意识里的神智在告诉我,这种事情,违背了规则,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面对这种局面,我无力逆转,第一个反应就是给狐狸和老巴打电话。我起身就冲向卧室,抓起枕边的电话,打开了翻找狐狸的号码。我近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狐狸的电话号码就在列表的上端,手指只要一点,就能把电话拨打出去。但在我想要拨打电话的一瞬间,我停住了。因为在这个时候,那种之前一直跟随我的感觉,陡然浓重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一直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始终看不见摸不着,那种感觉很模糊,但现在,我能很清晰的感应到,我的背后,的确有什么东西。我和两个伙计一样,无形中汗如雨下,汗水从额头流过鼻梁,啪嗒的滴在了手中的电话上。我站在原地,慢慢的回过头,我总觉得这一回头,我一定会看到什么,可是身后的卧室一角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能把人憋死,明明感觉有东西,却怎么都看不到。我吸了口气,打算先把电话打出去再说。唰……我回过头,手抖了一下,忍不住喊了一声。因为我回过头的同时,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能有这样的人,可以无声无息的在方寸之地的卧室中神出鬼没。他就好像一条没有形体的幽灵,能躲藏在任何狭窄的角落里,然后需要现身的时候突然出现。我后退了一步,惊恐莫名,直接拿着手里的电话朝他身上砸。啪嗒……卧室里的台灯突然亮了,没有人触碰开关,就那么诡异的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布满了卧室,这一刻,我就觉得憋在嗓子眼的一口血差点喷薄而出。眼前的这个人,有一张我终身难忘的脸,瘦,而且白,他一动不动的站在我对面,脸阴沉沉的,那双眼睛里,有一股浓如墨的阴郁。陈生!!!我不可能认错,这个人,赫然就是在巨石古城的地下暗河河岸边诡异腐烂消失的干干净净的陈生。“你!你!你……”我已经没有完整的语言能力,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在巨石古城发现陈生时,他已经死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的机会。我形容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慌乱占据了所有的神经。“那块石头……”面前的陈生第一次说话了,他的嘴唇很薄,但是他的声音温和,甚至有些斯文的感觉,这声音和他阴郁的外貌根本不相符:“你从那块石头上,得到什么了?”
“没……没有……”我好像没有语言能力,也没有思考能力,陈生这么一问,我居然就结结巴巴的把心里的实话说了出来:“我只知道……只知道你……陈生……”“我信你。”
陈生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而且雪白的牙。但不管他是笑,还是板着脸,那股阴郁的气息,始终不散。我开始打哆嗦,尽管我说不出话,也考虑不了什么问题,但我潜意识还是有一定的判断力。我相信,从巨石古城回来以后,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东西”,就是陈生。继而,我又猜测,老太婆的死,和陈生有必然的关系。那个老太婆本来不应该知道关于巨石古城的任何事情,但她突然就问我古城还有那块黑点石头的事,我当时病重,糊里糊涂的,现在潜意识里一活动,就自然而然的判断出来,那些话,不是老太婆要问的,而是陈生驱使她问的。我想,对于陈生来说,那块黑点石头非常重要,否则不可能到他死了,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块石头。所以,围绕这块石头的一切,都是他的隐私,他的禁忌,他驱使老太婆询问我黑点石头的事,又害怕老太婆之后会记得她所问的那些话。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老太婆,这样一来,不管老太婆是否还能记得起那些话,都已经不重要了,也绝不会散播出去,让任何人知道。“你不知道,是最好的。”
陈生收敛了阴郁的笑容,很认真的对我说:“你不知道,死的还可以轻松一些。”
“你什么……什么意思……”“那块石头,在什么地方?”
“在……”我自己和自己做着斗争,我的正常思维已经不管用了,只凭着潜意识里的那点清醒,在压制自己,不要说实话。我病的稀里糊涂一团糟,入夜才匆匆让伙计送回家,那块黑点石头,还放在狐狸的档口中,那间我住了几天的房间的枕头下边。“告诉我,石头在什么地方?”
“在……在……”我能感觉自己紧咬着牙,但我根本抗拒不了陈生的问题,潜意识一直在提醒我,不能说,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档口……”“现在就去,去档口。”
陈生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推出卧室。我离开卧室,经过客厅时,还能看见两个在电视屏幕中孤独无助的伙计。“救救我们……”我满身都是冷汗,被陈生从后面扭着两条胳膊,离开了家。在下楼的时候,我就知道,狐狸和老巴赶不过来,他们最少要到天亮以后才可能给伙计打电话询问情况。不过,我刚才没打出去电话,或许不是坏事。因为我能感觉到,无论狐狸,还是老巴,都不会是陈生的对手。如果把他们喊过来,情况会更糟糕。我就这样被陈生扭着,下楼走向小区的门口。入夜以后,小区的门是关着的,如果要出门,就必须让值夜的保安开门。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觉得如果我被陈生带出小区,那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我想争取这点机会,至少要制造一点混乱,不能让陈生这么轻易就把我带出去。我忍着,一直忍着,我在小区住的时间久了,保安都认识我,但他们不可能认识陈生,现在天还没亮,被陈生扭着离开小区,保安就算拦不住,也至少能留点线索。不知不觉间,我被陈生扣着胳膊,走到了小区的大门边儿,值夜的保安在打盹,不过睡的很浅,随即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