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我觉得这种医药箱是不是哪个医生或者护士暂时放在门边的,但是整条走廊空空荡荡,紧接着,我就意识到,这是专门有人送过来的箱子。我考虑了半分钟,把箱子拿回屋里。箱子没有上锁,一扳就能打开,我觉得这只箱子要真的有人专门送过来,那么就有打开看看的必要。我还是比较谨慎的,第二次跑到包山就吃了不少亏。不过,箱子是很普通的箱子,在打开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写着字的纸。“箱子用完以后,放到窗台上,有人会来取走。”
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或者说书写的笔法很生硬,其中还有两个错别字,一看就是不怎么写字的人留下来的。在我拿起这张纸的时候,就能感觉箱子里应该放着冰袋之类的东西,因为温度很低。等看完纸上的字,再在箱子里轻轻一扒,我就看见堆满了冰袋的箱子下,有一袋四百毫升的血浆,还有一套完整的输血器具。除了纸条,箱子里再没有任何说明,但我心头已然明白了一切。我的血型如果真的和医生所说,是前所未有的,从来没被人发现过的,也不能证明,整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血型。我可以确定,箱子里这袋血浆,必然是能和我的血型匹配的。是谁送来了这袋血浆?我暂时没有乱动,不久之后,陈生买饭回来了,我把事情详细跟他讲了一下。至于这袋血浆,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毕竟输血这种事情是马虎不得的,出现什么纰漏,会直接要了我的命。“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生考虑一下,说:“对方既然主动把血浆送来了,就说明他知道一切详情,不会在血浆上面动手脚。”
“也是。”
陈生希望我把这袋血浆用掉,我也是这么想的,输血只是小事,我想印证的,是自己在以后有个保障,不至于需要输血时因为没有合适的血浆而等死。医院肯定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给我输送这种毫无来由的血浆,陈生关好房门,自己动手给我输血。一边输着血,陈生一边吃饭,一袋血浆输进去,身体毫无异感,这说明,血浆很匹配,没有任何问题。我在想,自己的血型如果和现有的任何血型都不匹配,那么我本身就有可能是一个人群中的异类,而现在看起来,我并不是孤独的,至少还有和我一样拥有这种独特血型的人。最重要的是,谁有这样的血型?谁又主动在我需要输血的时候把血浆给送过来?“能找到这个人吗?”
我问陈生:“他留的纸条,说会取走箱子。”
“他如果会来,我估计还是有把握看到他的。”
我把纸条撕掉,又把冰袋重新放回箱子,然后打开窗户,把箱子放在窗台上。窗台外面,是一丛一丛冬青和雪松,天色一黑,外面就模模糊糊的。陈生潜伏到了后窗附近,我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倾听着窗子外的动静。医院的夜晚非常安静,打开窗子,能听到的只有草丛中的虫鸣。从吃完晚饭一直等,足足等了几个小时。凌晨两点左右,我困的有些撑不住了,只是心里装着事,困了也睡不着。窗户打开了缝隙,外面的蚊子嗡嗡的朝里面飞,半夜时间不知道在我身上叮了多少个包。屋子里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外头,我就很佩服陈生,在后窗潜伏了大半夜,甚至连动都没动。窗外还是黑乎乎的,反正睡不着,我就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面想着事情,想来想去,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送血浆的人如果不怕暴露自己,那他就会大大方方把血浆送来,但他偏偏以这样的方式进行运送,就说明他不想让我发现他这个人。既然如此,他还要专门来取走箱子干什么?这种箱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需要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去买。隐姓埋名的送来血浆,又巴巴的跑来取走空箱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也琢磨不透这个人的意思,越是想不通,就越是希望这个人真的会来,只有他来了,陈生才可能按住他。又等了约莫一个小时,凌晨三点多钟,正是人深度睡眠的时候,整个医院仿佛都进入了熟睡里。我的眼皮子已经沉的抬不起来了,心里却隐隐的有种异样的亢奋。唰!!!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下子听见后窗外面的冬青丛猛烈的晃动了两下,我赶紧爬起来,顺着窗子朝外望去。窗外的月光不亮,不过我还是能看见隐伏这么久的陈生终于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子外的冬青丛那边出现了一条灵巧的身影,这大概就是想取走箱子的人。这条身影的确很灵巧,然而他遇到的人是陈生,两个人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在很短时间内,陈生一下就把这个人给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