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行为游说陆兄而来。”
桑乔决定由自己打破这份平衡。 “游说?”
陆云启嗤笑了一声,“桑乔凭什么认为陆某会答应你?”
“凭大皇子私德有亏,凭三皇子横征暴敛,凭四皇子贪财好色。”
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就这么几个人,然而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让他们坐上皇位了,只怕这大齐也将风雨飘摇。 而大齐才刚稳定下来不过几十年。 “所以不是还有六皇子么?”
陆云启故意唱反调,并不想这么快就被拿捏。 “同为拥有兵权的家族,陆将军真的打算支持六皇子?”
若是六皇子上位,又怎会放心陆家继续执掌兵权,届时陆家的兵权必会被六皇子母族一一吞食。 没了兵权的陆家,可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了。 陆云启的脸黑了下来。 不得不说,桑乔的每句话都说到了陆云启的心里,陆家如今确实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你又如何确保十五皇子就一定是位明君?”
陆云启到底还是不甘心,他并不行让陆家成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 “我亲自教导了十五皇子五年,陆将军信不过十五皇子的人品,莫非也信不过桑某的品行?”
桑乔这话说的陆云启没法儿接了,因为他弟弟陆云呈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想想曾经那个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吃花酒玩乐的弟弟,如今竟变成了给幽州带来希望的人,陆云启现在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而这都是桑乔的功劳。 “若投诚十五皇子,我们陆家需要做些什么?”
良久之后,陆云启听见自己这般问。 是,他是不想陆家陷入皇位之争的漩涡,可如今陆家已经没有退路,亦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闻陆将军年少时与禁军统领程昱程指挥使相交甚笃?”
桑乔意有所指。 程昱,现任皇城禁军统领,比陆家更坚定的保皇党,也是所有皇子最想笼络住的人。 一旦谁收服了程昱,那么这场皇位争夺战,就可以直接以逼宫的方式进入尾声。 当然一般来说没人会这么干,毕竟逼宫的名声可不好听。 陆云启的手紧了紧,半晌后,嘶哑着声音说:“你们想逼宫?”
桑乔诧异,陆云启怎么会这么想? 转念一想,十五皇子如今看起来毫无优势,似乎确实走逼宫的路子才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不过她并不想萧镇身上背个逼宫的污名。 “陆将军多虑了,不到万不得已那一步,十五皇子绝不会走逼宫那条路。”
桑乔给陆云启一颗定心丸。 陆云启眸色深沉的凝视了桑乔片刻,最后道:“希望十五皇子真如桑兄所言,是位明君。”
合作达成,桑乔也不吝于一个承诺,应允道:“何时十五皇子成了昏君,何时这大齐就会再换一位皇帝。”
陆云启双眼圆睁,内里被震惊填满,不敢相信桑乔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合作达成,无视陆云启的震惊,桑乔起身告辞。 她今日一刻都不曾歇息过,是真的累了。 这之后,桑乔又在幽州待了月余,随陆云呈逛遍了幽州,指点了他些许商贸和教化上的窍门,这才施施然地回到京城。 现在的京城已经炸开了锅。 昔日的病秧子十五皇子竟然身体康健的回来了,还成长的格外出色,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这让角逐皇位的大皇子如何能安心? 回到京城不过数月,十五皇子已经经历了数场暗杀,寝宫中搜罗出来的毒药都能论斤称。 “先生,您说他们怎么这般没新意,不是下毒就是刺杀?”
萧镇看着桌上的毒汤嘲讽的撇撇嘴。 这些手段先生给他讲的那些帝王故事里,他都听腻了。 “真有新意,你现在就该躺着跟我说话了。”
桑乔嗅了嗅桌上鲜美的鸡汤,觉得有些可惜,浪费了一碗鸡汤。 “先生,您说父皇他还能撑多久?”
萧镇眉目间泛起一丝忧愁。 这几月来,父皇时常宣他觐见,对他嘘寒问暖,荣宠非常。 他知道这份荣宠里多是虚情假意,可鲜少体会到父皇宠爱的他,还是忍不住希冀这份宠爱能长久一些。 “那就要看你的几个哥哥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一个皇帝,在秋猎时摔下马,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会信呢? 年纪不小又摔下马的皇帝,身体日渐颓败,这是多合理的发展? 听出萧镇语气中的不舍,桑乔戳醒他那点遐想道:“你心软不舍,他可是狠心非常。”
萧帝是一个皇帝,虽然现在身子不行了,但脑子是没问题的。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已经稳不住朝纲了,更不会不知道,这个国家迫切的需要一个太子来安定朝臣的心。 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迟迟不立太子,那就只能说明,他心中的太子人选,并不和规矩,也不合朝臣们的期望。 他还在为自己心中的人选谋划。 而突然被召回京的萧镇,便是他为自己心中人选拎出来的挡箭牌。 拿自己的嫡子做挡箭牌,萧帝的心可不曾对萧镇软过半分。 萧镇耷拉下脸来,“我知道了先生。”
不想再谈这些烦心事,萧镇转而问起桑乔:“先生要参加今岁的科举,可有信心夺状元之位?”
桑乔并不避讳自己短处,直言道:“三年前没有,今岁应是有的。”
是的,她要去考科举了。 在萧镇赢得帝位之前,她得先给自己挣个一官半职。 没有官职,即便她是萧镇的先生,是为萧镇谋划皇位的人,那她充其量也只能算个谋士。 谋士地位尴尬,将来谋取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时,只怕朝臣会有非议。 她若先夺个状元之位,届时再坐上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时,便会顺理成章的多。 她本来三年前就可以下场科举,可那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那时她还要教导萧镇,不便暴露于人前,且三年前,桑祁也下场科举,对上桑祁,她也只能避其锋芒。 说到底她是半路子出家,花费再多心力,也不可能比过桑祁这个打小就手握书本,有个状元父亲悉心教导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