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学问一道上,桑祁毋庸置疑,也无可指摘。 只是想到桑允礼和桑祁一门心思的跟在大皇子身后,桑乔就忍不住头疼。 今上萧帝也算是谋略深沉,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争的几乎是头破血流,可谁又能知道,萧帝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竟是一直不声不响的二皇子呢。 这是桑乔也未曾料到的。 二皇子母族不显,不过是个六品外官的女儿,还是秀女出身,生了二皇子后,才勉强得了个妃位。 这样的出身,再加上二皇子素来低调,声名不显,是以就连她当初都没将其纳入太子人选中。 二皇子比之大皇子等人,品行上倒没什么大的错处,硬要说,就是太平庸了,耳根子也软。 若遇上良臣,守成没什么问题,若遇上的是奸臣,乱国也没什么问题。 总而言之,不稳定性极高。 所以桑乔至今也没想明白,萧帝为何会属意二皇子去接手他的皇位。 毕竟二皇子本身并不出彩,母族也无助力,难不成是因为爱情? 猜不透萧帝想法的桑乔,在如今白热化的争夺中参加了萧帝在位期间的最后一场科举,并成功夺下状元之位。 桑家一门三状元,这在哪朝哪代都实属罕见,桑允礼的名声随着桑乔的状元之位到手,再度水涨船高。 为此,桑允礼甚至不与桑乔计较,她将桑兰珠留在幽州的事了。 有两个状元儿子为其撑门面,桑兰珠这个女儿的去留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然而没让桑允礼高兴多久,如今已是翰林院修撰的桑乔,便名正言顺的和十五皇子同进同出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桑乔光明正大的站到了十五皇子的队伍中。 桑允礼和桑祁可都是大皇子的人,而桑乔这个嫡子却跟在了十五皇子身后,这对桑允礼和大皇子等人来说,无疑是一场信任危机。 为此,桑乔当天晚上回府便迎来了桑允礼和桑祁的双重质问。 两人端坐厅中,同样坐在上首的还有孟氏,这架势,妥妥的三堂会审。 “你近来总跟在十五皇子身后,到底是何意!”
桑允礼目露寒光。 “孩儿表现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父亲?”
桑乔并未被桑允礼眼中的寒光震慑住,不慌不忙的回道。 “你明知我们桑家早已向大皇子投诚,为何还要献媚与十五皇子?!你是生怕我们桑家走的太顺畅了么!”
桑允礼震怒,手掌拍的桌子震颤不已。 “父亲和大哥跟随大皇子多年,想必对大皇子后花园中的冤魂早已见怪不怪?”
桑乔话题突转,视线落在桑允礼和桑祁二人脸上。 在两人心虚的移开视线时,她心中了然。 看来桑允礼和桑祁确实知道大皇子的畜生行径。 “父亲兄长饱读圣贤书,书中教的便是让我们遵从于这样的君么?”
桑乔眸色也冷了下来。 她原以为桑允礼和桑祁只是被权势迷了眼,所以选中了大皇子这炙手可热的皇位热门人选,却不想,他们竟是知道大皇子私下里有多不是人。 可他们知道了,却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仍尽心尽力的为大皇子谋划。 桑祁不比桑允礼,在官场浸淫多年,底线和羞耻心都还顽强的坚守着,听得桑乔的嘲讽,脸色瞬间羞红,嘴角嗫嚅着想为自己找补一二,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桑允礼就脸皮厚实多了,闻言不仅没觉得不对,反而振振有词道:“大皇子身为长皇子,学识谋略过人,不过是女色上有些过分罢了,待他登上皇位,他自会收敛,做一位明君!”
“嗤!”
桑乔笑了,“父亲怎知他一定会收敛,而不是坐上皇位后变本加厉?”
当皇子的时候,都没能收敛,坐上那个位置,无人再能约束他了,他还能收敛? 简直是笑话! 桑允礼不想再与桑乔争论这些,他们已经跟着大皇子这许多年,利益交融覆水难收,就算大皇子以后是个昏君,他们也只能这一条道走到黑。 “多说无益,你即日起,给我离十五皇子远远的,不然别怪我这个当爹的不客气!”
桑允礼下了最后通牒。 桑乔躬身:“恕孩儿不能从命。”
这一幕,一如六年前。 桑允礼坐在上首,看着下方这个给他带来一门三状元的嫡子。 六年前,他没把桑乔的坚持和质问放在眼里,如今却是不行了。 “你若不能从命,那就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心狠了。”
桑允礼目光阴沉,朝孟氏点了点头。 孟氏正要起身出去,却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夫人!”
丫鬟刚要向孟氏禀报,一抬眼,发现桑乔竟也站在这里,一时犹豫起来,不知还要不要继续禀报。 孟氏面色也沉了下来,这丫鬟是她派去擒拿涂氏的,现在这也换如此慌张的跑来对她说不好了,那便证明,擒拿涂氏的事出了意外。 桑兰珠远在幽州,那是冠武侯府陆家的地盘,他们无法沾手,这桑府,唯一能拿捏桑乔的便只剩涂氏。 “发生了什么事!”
孟氏声音狠厉。 丫鬟觑了桑乔一眼,犹犹豫豫的不敢说。 桑乔直起身,替这小丫鬟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让人将母亲接去皇安寺祈福几日罢了。”
桑允礼拍桌而起,“桑乔!你怎么敢!”
已经撕破脸皮,桑乔也不必再维持面上的和气,直言道:“父亲都敢拿母亲威胁我了,我总不能就这么被动的等您胁迫,您说是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
桑允礼气的眼前发黑。 “行,我今日便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来人,给我擒住这个逆子,将他锁在云澜苑,不得让他踏出云澜苑半步!”
随着桑允礼的话音落下,门口出现了许多仆从护卫。 桑乔丝毫不慌张,“如今孩儿已是朝廷命官,恐怕由不得父亲说关就关了。”
桑允礼冷笑道:“你别忘了,你先是我儿子,然后才是朝廷命官,我今日便是锁了你,明日上朝为你告假,谁又敢来查不成?”
桑乔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父亲说的也不无道理。”
顿了顿,她笑道:“所以儿子约了十五皇子晚间出门游玩,算算时间,十五皇子这时应该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