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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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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宽枝大叶的树木,让只有点点的阳光透射进来,窸窸窣窣撒在草地上,抬头看去,像极了夜间的繁星点点。那白白的树干,像一个个纤瘦的女人,卖弄着风情,却体贴的让出一条蜿蜒小路。风起时,树叶莎莎的响,却不曾打断鸟鸣,空气中偶尔有甜润的味道飘来,惹人深沉呼吸。信马行走于其中,心情怎能不愉悦?道衍问三得:“我们该去哪里呢?”

三得不假思索:“皇帝不是要我们去福建雪峰寺?”

道衍摇摇头:“杀人的事,暂且放一放吧。”

三得问:“那我们去哪里?”

道衍问:“我们就随便走一走,看一看。”

三得想了想:“皇帝的吩咐,若是差事办的不好,怪罪下来我们承担不起吧。”

道衍宁静地看着前方:“雪峰寺里住着的人是背着气数的,若是仅凭你我就可以交差,皇帝忌惮起来,也不是一件好事,暂且放一放吧。”

三得道:“那,该去往何处?”

道衍答:“如果是你来选呢?”

三得答:“去云南府。”

道衍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想上半天,他奇怪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有执着想去的地方,他问:“哦?为什么?”

三得答:“去找朱福宁。”

道衍呵呵笑了:“朱福宁?是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吗?”

三得点点点头:“嗯,岷王府见过。”

道衍眼神中充盈着爱意,问:“你这么想见她,一定很喜欢她吧。”

三得点点头。道衍问:“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三得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道衍思考了一下,说:“下次见到她,你得亲口告诉她你喜欢她。”

三得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就去云南府见她吧。”

道衍不置可否,双腿夹了胯下的宝马,马儿会意地奔跑起来,三得在后边大喊:“师父,等等我啊!”

说罢也促马追了去,二人转眼消失在了茫茫的树林中。行了三日,莫名来到了广德地面。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街一道,三得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几次努力,终于把泪水强忍回去,换作一脸的轻松好奇,观赏起这人文风景来。行至齐府门前,往日庄严威武的齐府,因为几年前的那桩大案,已经被闲置,斑驳的墙壁,腐朽的门板,没了人气的庇护,才几年的时间便破败的不像样子,三得再次湿了眼眶。“好”一声叫好声把三得拉回了现实,原来是不远处杂耍摊上传来的喊声。三得牵马上前,看人群围着的,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姑娘,她正单腿立在桩子上,另一条腿上踢着一只瓷碗,腿用力一悠,瓷碗稳稳落在头上,原来头上早已摞好了一摞瓷碗,每一个都是用脚踢起来再用头接住的,接的多了,再一个跟头从桩子上跳下来,落地时稳稳当当并无一个碗跌落,这样的功夫,不知是多少年苦练得来的,不由得再次引得叫好连连。一个劳苦出身打扮的老爹把锣端成盘子状,还是耳熟能详的那几句江湖套词:“我们爷俩初入贵宝地,只有这一身杂耍的功夫,权当给老爷们看个乐,老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让妮子我们爷俩换两个馒头充饥,等我们吃饱了再卖力气给大家表演,谢谢啦,谢谢啦。”

转了一圈,人群里有不差钱的老爷便丢了几锭碎银子,别人也不好推辞,多少拿出几个铜板意思意思,眼看铜锣里的钱已经不少,老爹的嘴上乐开了花。人群里冷眼看着的几个人,见老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场,适时的从人群里推搡着走了出来:“哎,干什么的你们?这不许摆摊卖艺知道吗?”

老爹愣了一下,马上换作一副笑脸作揖道:“呦,这位爷,小的初入贵境,不知道规矩,得罪之处,还请多包涵。”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钱偷偷塞在那人手里。那人得了钱并不买账,一把甩开老爹的手,铜板顺势攘了一地。他吼道:“什么意思你?打发要饭的呢?”

老爹面露难色,看着那人苦笑道:“那这位爷您看?”

那人抱着肩膀得意地站着,斜着嘴道:“这条街是赵大人罩着的,在这经营买卖,得上税,五两。”

老爹瞪大了眼睛:“啊?这位爷,我们真不知道此地是要收税的,我们这杂耍卖艺的,一个月也挣不了五两银子啊,实在不行我把身上的钱都给您,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那人瞧老人孩子好欺负,便决心吃定了他们,他伸出一只手来比划道:“五两,少一个子你们也甭想走!”

老人把所有的钱捧在手里,递到那人面前:“大人,小的全身上下就这点银子,您行行好,放小的一马吧,小的给您磕头了。”

老爹是走江湖的人,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他带来的姑娘倒是个不怕事的,她朝老爹喊道:“爹,你把钱都给了他们,咱们拿的什么给娘抓药啊?”

老爹回头朝姑娘怒斥一声:“闭嘴!”

那姑娘冲上前来,一把拉住老爹的手,喊道:“凭什么他们要钱我们就给他们,我们去官府,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那人斜视了一眼那姑娘,看还有几分姿色,淫笑了一下,道:“好个刁民,不交税还有理了你,我也正想说呢,不交税就拉你们去见官,来呀,给我带走。”

人群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来这人是有靠山的,在此地横行霸道,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言阻止。那几个泼皮闻言便嬉皮笑脸的朝姑娘走去,拉扯起姑娘就往外走,虽说是去见官,但谁知道这几个泼皮把姑娘带走了会发生什么,老爹磕头如捣蒜,祈求那人放他们一马,那人只觉得烦,一脚把老爹踹翻,拉起姑娘就要走。不成想姑娘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她一巴掌打在身边泼皮的脸上,趁他懵的时候又一脚踹在拉扯她最厉害那人身上,踹得他噗通坐在了地上,打完这两个泼皮抬腿就跑。带头的泼皮有几分力气,一把抓住姑娘的长辫子,一把给薅了回来,另一个泼皮狠狠一个嘴巴打在她脸上,姑娘哎呦一闷声,嘴角便有血流了下来。三得把剑攥的紧了,正要上前,师父拉住他:“再看看。”

老爹害怕极了,忙不迭地上前,不住地求饶,抓着那人的手希望他能松手别薅疼了他的姑娘,那人飞起一脚,故技重施想把老爹踹翻在地上,老爹双眼轻眯了一下,伸手去挡,那人一腿踢在老爹的胳膊上,好像踢在了铁棍上,疼的他连蹦带跳,呲牙咧嘴。其他人一看,呦呵,这老爷子还有点东西,纷纷放开姑娘把老爹包围起来。老爹见事情躲不过去,索性放开手脚打一场,他把别在腰间的烟袋锅子取下来,最先让带头的泼皮脑袋开了花,这些个泼皮一身稀松平常的功夫,欺负老百姓绰绰有余,但对付这老爹就比较吃力了,几个回合下来老爹倒没咋地,泼皮们脑门上各自肿了数量不等的大包,哪还能对招,只剩抱头鼠窜,围观的百姓不禁暗暗叫好。远处一队官兵闻讯赶来,想来是这泼皮叫的救兵到了,道衍把马屁股一拍,两匹马吃痛嘶吼着就朝那队人冲了过去,官兵们躲闪不及,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最倒霉的几个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路边,还砸倒了几个菜摊儿。道衍大喊一声:“快走!”

拉起那姑娘几步蹿上墙头,跳进了齐府的大院,老爹一看,也赶紧追了上去,三得左右看了看,捡起不远处的南瓜,一丢一个准,砸的官兵人仰马翻,然后也迅速消失在了齐府的墙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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