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皇宫深处,柳若竹在一处简陋的偏房里睡得正香。两团黑气出现在房间里,慢慢的形成一个淡蓝色和紫色的身影,临渊身着月白宽袍,头戴白色玉冠,剑眉微蹙,身体微微僵楞,眼底闪过不可思议,温和的面容看到床上的柳若竹时,也不禁皱起眉头。晚夕眼角不禁湿润,眼里悲恸,薄弱的身子微颤,她缓步向前,想要伸手靠近,却一步不敢上前。柳若竹蜷缩在床榻上,她的床榻很简陋,没有围帐,也没有床纱,身上的被子破旧不堪,和她的身份格格不入,这大概是最憋屈的公主了。临渊扫视了一下房间,屋内一眼就尽收眼底,除了简单的桌凳和一个小型的衣柜,再无其他。百年过去,晚夕已嫁为人妇,百年前的那场盛大的婚嫁,场面之宏观,让人感叹不已,与柳若竹的生活天差地别。只记得当时魔殿人人猜测,公主嫁人就如此壮观,以后魔尊娶妻又会是怎样的场景!易朔调侃着临渊:“妹妹都成婚了,我们魔宫怎么还没有尊后?”
知他是调侃,临渊赏了一记白眼,没有理他,见他不理,易朔讪笑着不再言语。百年间,晚夕都会去看柳若竹,每一次她施展法力,想要改变柳若竹的命运,却被一道道的封印打回。晚夕眼睁睁的看着柳若竹经历的这一切,心如刀绞,这些年柳若竹的这些痛苦也折磨着晚夕。百年间无数次求哥哥帮她,每次都是以“事情过半,我自会出手”为由给打发了,百年已过,五世苦难已经受完,哥哥也该出手了。看着床上的柳若竹,晚夕一下子急切起来:“哥哥,事情已经过半了,您答应过化劫的。不知哥哥何时出手啊?”
“你不是已经出过手了?”
“神君在竹儿身上下了禁制,我根本靠近不了,还请哥哥出手化解了竹儿的劫难。”
临渊还是纹丝不动,晚夕更加着急了,不顾礼仪的抓住临渊垂下的手,带着些许哀求和撒娇的语气:“哥哥,竹儿是代我受过,难道您就忍心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吗?”
说完轻轻摇了下临渊的胳膊。临渊看着妹妹,上次她向自己撒娇好像是千年以前,久的自己都记不清了。临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来了吗?算算你这恩人现在十五过半,我只需在人界呆半年,助她顺利笈笄,以后她定会顺风顺水,你可满意?”
听到哥哥的回答,晚夕喜出望外,有些失态的回应着:“哥哥果然宅心仁厚,心系苍生。”
“好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临渊轻声叹气伸出手,柳若竹头部出现一团黑气,临渊闭上眼睛窥探她从认识晚夕之后的情形,一幕幕展现在他眼前,从收留晚夕到家破人亡,再到五世非人的折磨,让临渊皱起眉头,箫彻还真是个疯子。然后窥探着这一世,这一世柳若竹是宠妃所生的孩子,人皇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厌弃了宠妃,原因是她生了个女儿,宠妃也因此岢待于柳若竹。可怜柳若竹空有公主头衔,生活却比不得丫鬟舒心。临渊收回手,立于床前沉思:难得你从未忘记初心,六世磨难,依旧善良如初,我定帮你挡去灾劫,还你世世安稳。临渊再次抬手,柳若竹紧蹙的眉微微舒展,身体也开始放松,四肢慢慢舒展。晚夕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该回了。”
晚夕依旧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临渊带着她化作黑气消失在夜色中。第二日,柳若竹早早起床,规矩的跪在母妃寝殿门口。这是柳若竹每日必做的事情,丫鬟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寒风刺骨吹透了柳若竹单薄的身子,柳若竹鼻尖通红,身体也在瑟瑟发抖。柳若竹不停的搓着泛红的双手,即便如此,柳若竹也没有起身活动一下。不一会儿,母妃身边的李嬷嬷走了出来,摇头叹息道:“六公主,起来吧。惠妃娘娘让您准备一下,马上到十月十五冬狩了,皇子公主都会去,您莫要再让娘娘失望。”
“我知道了,谢谢嬷嬷。”
说完起身回了偏殿。嬷嬷看着柳若竹不禁摇头叹息。冬狩很快来临,皇子、公主、世子小姐各各整装待发,黎国本就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所以姑娘参加狩猎也是很常见的事。浩浩荡荡的人马车辆向围场驶去。车队的后面,柳若竹坐在马背上,一阵北风刮过,柳若竹被冻的瑟瑟发抖。临渊在不远处看着发抖的柳若竹,大手一挥帮她挡去寒风,柳若竹身体开始暖和起来,临渊看着不再发抖的柳若竹正要转身离开。可北风比刚才更加凶猛,柳若竹身上的护体也没了,柳若竹只觉得比刚才更冷了,握着缰绳的手瑟瑟发抖,鼻尖耳朵开始泛红,身体不停的颤抖,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不停使唤,柳若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临渊感受到这是箫彻的气息,又看了一眼被冻的不行的柳若竹,大手一挥再一次帮她挡去寒风,柳若竹身体渐渐回暖,终于不再发抖,抓着缰绳的手也稳健如初。“魔尊不在魔宫,到人界管起闲事来了。”
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不必回头临渊就知道是谁。来的倒挺快,莫不是昨天夜里的窥探,让他有所察觉,临渊温和一笑:“神界,不也是闲了百年。”
临渊看着柳若竹继续道:“她已经历经百年之苦,足矣平定神界的怒气,或许神界众神早已忘却她的存在,神君何苦揪着一个凡人不放。”
“当初我即已退步,令妹也如愿以偿,还请魔尊不要插手为好。”
“神界即已收下侵肌,还望高抬贵手,放这小女子一次。”
“魔尊对她如此感兴趣,是为何意?”
“还当年对小妹相助之情罢了。神界折磨她百年,无非是想看她初心,如今初心仍在,百年来从未想过要去迫害别人。所以,箫彻兄,她并无与神界作对的心思。还请卖我几分薄面,高抬贵手!”
“哼,临渊兄还是回去好好治理魔界才是正事。”
“既如此,以后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拭目以待!”
说完箫彻就不见了,临渊继续看着柳若竹瘦小的身板,看来箫彻是没打算放过她,那自己也只能留在人界。只是要怎样留下来?临渊思索着怎么接近她才不会被吓到。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临渊计从心来。最前面的双辕马车无疑最为舒适,金灿灿的车顶,红木制成的车身,里面宽阔的可以坐下十人。皇帝身着龙袍,坐在豪华且庄严的马车里,身侧还伴着一位身着华服,柔美艳丽的女子,在一旁为他轻轻按着肩膀,皇帝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女子指如青葱,白细鲜嫩,面若桃花,娇艳欲滴;眼似狐眸,娇中带媚;此女子是皇帝的宠妃——梅妃。忽然车子停了下来,梅妃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有人来报:“陛下,前方不知是哪里来的劫匪,惊扰了陛下,臣马上去解决。”
“哪里来的劫匪?好大的胆子,寡人也敢劫,简直是无法无天。”
“陛下息怒,臣这就去解决。”
这群劫匪好像不认识皇家仪仗,一股脑的往上凑。侍卫都提高了警惕,进入战争状态。柳若竹在后面也意识到危险来袭,她担心的赶到母妃马车前,警惕的扫视四周。过了很久,那群劫匪好像有如神助一般,打的兵将毫无还手之力。皇帝意识到不妙,手持宝剑离开舒适的马车,怒吼道:“宵小胆大包天,寡人今日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说着就朝着贼人刺去。“陛下。”
梅妃一脸担忧的呼喊着,掀起轿帘焦急的望着。临渊在一旁看着差不多了,随即传音劫匪头子:“前去刺杀人皇,莫要伤其性命!。”
接到命令,劫匪一个翻身行至皇帝面前,皇帝招架不住,三招过后,皇帝的右臂被砍伤,众人见状,纷纷大惊失色,挡在皇帝前面,有些慌乱的叫着:“护驾,快护驾。”
“他们一定是刺客。”
皇帝大脑飞速运转,观察着这群劫匪,,这群劫匪个个武功高强,不像是一般的劫匪。“抓刺客,快抓刺客!”
听完皇帝的话,众人紧张起来,喊打着,场面一片混乱。这时一个蓝色身影从天而降,挡住了劫匪的刀。几招下来土匪头子败下阵来,被来人打伤,恶狠狠的看着他们:“算你们走运,别让我再碰到你们,兄弟们,撤!”
随后,大量人马撤离。男子转身月白色的长袍随风而动,车内半掀轿帘的梅妃看直了眼,周围的士兵也被惊呆了,好俊朗的人,周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让人不敢造次。临渊看向人皇,拱手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大胆,看到陛下还不下跪!”
一人呵斥道。临渊停住脚步:“我乃一名游山散人,不懂什么礼仪,还望陛下勿怪。”
说完拱手施礼。“哈哈,无妨,壮士要去向何处?”
爽朗的笑声,随和的态度,让临渊增加几分好感。“四处为家,寄身天地之间。”
“壮士可愿意随我入宫?”
“林渊无心官场,恐辜负陛下美意。”
说完施礼就走。“林先生即无心官场,寡人也不好勉强。先生谈吐不凡,又有一身好武艺,可否请先生入宫,传授我这些不成才的儿女一些本事?”
人才难得,此人谈吐不凡,日后定能大有作为。周公可以吐脯,自己亦能做到礼贤下士。“这……”“先生如此才华,当真要蒙尘吗?”
临渊犹豫片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是太傅,便不用行跪拜之礼。”
说着扶起将要跪下的临渊。“来人,为林先生备马车。”
“不必,给我一匹马就可以。”
“好!不愧是寡人看上的人,来人,备马!”
皇帝爽朗一笑。“谢陛下。”
临渊跟在皇帝的马车一侧,故意拉住缰绳,让马儿跑的慢些。柳若竹漫不经心骑在马背上,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功夫,柳若竹就赶上了临渊。临渊主动搭话:“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没坐马车?”
柳若竹回过神,转头看向临渊,柳若竹还没见过这么英俊的人,就连太子哥哥也要逊色几分,一时间柳若竹竟有些看呆了。临渊看她的模样,对于这样的注视,临渊已经习以为常,他会心一笑:“小姐?”
柳若竹回过神来,惊慌的拉了拉缰绳,尴尬的说:“你是哪家公子?”
“我?我刚刚救了你们皇帝一命,现在是太傅了。”
“多谢先生相助,救了父皇和我们大家!”
“你是公主啊?”
“嗯。”
“那你怎么没有马车?”
“我…我喜欢骑马!”
“哦,原来如此!”
“先生如何称呼?”
“我叫林渊。”
“林先生有礼。”
“公主不必客套,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夫子,以后还会常常看到。”
“我…我不读书的。”
柳若竹面露难色。临渊吃了一惊,暗忖着:箫彻还真是无孔不入啊!“你想不想读书?”
“我可以吗?”
柳若竹充满期待的眼神,让临渊有些惆怅,身在皇家读书,竟然成了奢望。“当然可以。”
“我真的可以吗?”
柳若竹不安的问道。“相信我!”
柳若竹听到这话无比安心,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愿意跟自己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偷偷看一眼,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人,而且还这么好心。不远处,刚才的劫匪摇身一变,竟变成了魔界的士兵模样。“大人,魔尊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只管服从命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