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岳发祥重回桌前,见三人都快吃喝差不多了,而楼上酒客也散去了大半,便道:“咱们也回去吧,时间再久了,恐惹人生疑。”
高宠道:“咱们就这么回去?一天下来,除了打了一架,什么都没干!”
岳发祥笑骂道:“你不还大吃一顿吗?还喝了这么贵的酒!”
“那咱们就这么回去?离天黑可早着呢!”
“回去睡觉总行了吧?赶紧走!”
三人不明所以,只好和岳发祥打道回府。原先想着给燕莺莺造势,结果从济南府跟来的人已经把此事炒上天了,省了很多事。燕南天还和昨日一样,天黑过后才到,一进门就问,“听说你和完颜如玉打了一架?”
岳发祥奇道:“你怎么猜到是我?”
燕南天没好气,“这有什么难猜的,人家告诉我你们四人的形容样貌,又在小院对面酒楼,连傻子都知道是你们。还雨化田,就是雨化石我也知道是你小子。”
岳发祥嘿嘿一阵讪笑,“开个玩笑而已,燕叔叔何必当真?”
接着感叹一句,“这小姑娘身手当真不弱,我差点就输了。”
燕南天笑道:“我曾指点过她几招,确实不错!他们家传’飞雪’掌法,一旦取得先机,很少有人能够翻盘,你小子使了什么阴谋诡计了吧?”
岳发祥也不隐瞒,把酒楼打架时的情况仔细对燕南天说了一遍,“多亏是女子,若是男子,估计再有个两三百招也分不出胜负。”
燕南天道:“她还有两个哥哥,武功极是了得,一个叫完颜如金,一个叫完颜如银。以后宋金开战,这两人必是大敌,你们日后可要小心注意。”
仇无双笑道:“完颜如玉还像个人名,如金如银是什么东东?”
几人一听也跟着笑了,燕南天道:“据说他们出生时,极为羡慕大宋富庶,遍地金银财宝,玉器玛瑙,这才取了这些名字。不过,这都是无聊的人瞎猜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
岳发祥等人笑了一会儿,然后道:“对了,这完颜如玉怎么会出现在大名府?”
燕南天道:“人家是议和使团的副使,当然要在大名府啊!”
岳发祥皱眉道:“怎么金国会派一个小姑娘做副使?那主使又是何人?”
燕南天肃然道:“昨天聊起议和使团的事,心想四王子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候返回上京府。我便留了个心眼,今天找知道内情之人详细了解一下,才知道事情原委。你们先听一下,将来可是对宋金两国关系发展有莫大关系。”
燕南天定了定神,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众人这才明白,为何金国议和如此急迫。金圣宗共有四个儿子,分别为两个妃子所生,老大、老四为一母,老二、老三为一母。其中四王子兀术在四兄弟当中最为出色,雄才伟略,武功高强,野心极大,这些年南征北战,为金国开疆拓土,战功赫赫。然根据长幼之别,大王子依然封为太子,但他懒惰成性,只好饮酒作乐,不理政事,就连从大宋抢下来的土地都懒得治理,交给汉人管理,这才有了齐国。四王子虽然颇有怨气,嫌大哥毫不作为,但念及一奶同胞之情,还是尽心尽力辅佐。去年大王子突然病重,得了不治之症,金圣宗只好另立太子。大王子自然推举自己的亲兄弟,金圣宗口头上已经允诺,只差正式宣告而已。四王子眼见板上钉钉,心怀国事,并未在上京府久留,先是一举灭掉齐国,再将原先荒废的军备好好整顿一番,时机成熟时便挥军南下,将大宋收归金国。在整顿军备之时,已经派人至大宋,言有议和之意,结果去年徽圣驾崩消息传至大宋,大宋哀声四起时,军民反对议和声音甚烈,议和之事便搁置了一段时间。也不知四王子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大宋皇帝与宰相秦桧又同意议和,这才有了议和使团。就在此时,四王子听上京府急报,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位哥哥拉拢官员,要求重立太子。攘外必先安内,他只好赶回上京府,否则,拼命打下的疆土就为他人做了嫁衣。此番一去,涉及朝廷太子之位之争,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事,所以临走时,命大名府府主,也是自己的亲叔叔,完颜铁罄为议和主使,自己女儿完颜如玉为副使,不日启程,前往临安议和,以便拖住大宋。等他将朝中局势稳住,到时想打便打,想和便和,还不是他四王子随心而定?岳发祥感叹道:“若是我宋军此时北上,必然可收回无数失地,奈何如今皇上一心求和,真是让人扼腕。”
高宠恨声道:“大帅也曾听闻这些金国消息,屡次向皇上上表请战,可全部石沉大海,无半点回音。”
岳发祥道:“这是我干的,当初我和父亲分别时,劝他不要随意上奏请战,但我知道他未必肯听我的,于是请王相拦下奏折。”
高宠疑惑道:“为何要拦下呢?即使皇上不同意,在朝堂上讨论一番也好,也让人知道我岳家军请战之心。”
岳发祥摇摇头,没有回答高宠的问话,和燕南天说了今天观察小院的情况,“我们本想看看钦圣和韦氏长得是何模样,可几个时辰下来都没见到人。燕叔叔,您说奇怪不?”
燕南天点头道:“我与完颜铁豹千里护送,几乎天天见面,可自从把他们关进小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又紧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还真是的,我每天值守时,和你们一样,都要花些时间看看院里,也是没看到他们出来过。”
随即又疑惑地问道:“你是怀疑?……”岳发祥沉声道:“或许真的有可能,这小院是故布疑阵,他们根本就不在院内!”
其余几人互望几眼,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纷纷道:“这不可能吧?如果不在院内,何必重兵把守?”
岳发祥摇头道:“这正是疑点所在,如果要幽禁两人,何必大张旗鼓,生怕不知道这里有重要人物?最合理的安排,应该是平时守卫严密,且比较隐蔽所在才最为合适。”
转头向仇无双道:“仇大哥,当初你打听到这个小院,应该没费什么功夫吧?”
仇无双点点头,“这里安排了重要人物,大名府几乎人尽皆知,我自然也知道,去鸣翠阁打听里面所住人物,也没有太过折腾,府衙几个官吏去喝花酒,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燕南天也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不对了,正常防卫来说,应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明桩暗哨,层层防护才对,也不应该均在院外巡逻,倒像是故意给外人看的。还有就是虽然我与呼延铁豹每天值守,好像也没有要求时刻盯着,偶尔去找人聊天喝酒,似乎也没人理会。”
又疑惑道:“假如人不在小院,又在哪里呢?”
岳发祥道:“大家按照我刚才说的藏人条件,想想哪里最为合适。”
几人互望一眼,同时道:“大名府府衙!”
岳发祥点头道:“不错,其实把人藏在府衙之内最为安全隐秘,没有内部人接应,想在防卫严密的府衙救人,势比登天,和攻打大名府也没什么区别。”
燕南天道:“这样的推论合情合理,可是四王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岳发祥摇头道:“这个咱们就不得而知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故意吸引大宋之人来营救而所设的陷阱,万一抓到人也可以增加谈判砝码不是?不过,咱们现在一切都是推论,还需要去验证后才知道实情。”
燕南天赞道:“岳二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怪不得师师会找你来此。”
岳发祥道:“多亏父亲提醒,说金人狡诈,万事多留个心眼,我这才想到,否则我看到小院有人,说不定就冲进去救人了,到时候很可能把大家都坑了。”
高宠也跟着道:“确实够阴险的,这种事情都不忘挖坑。”
岳发祥道:“既然大家都认为可能有假,那咱们得去验证一番。这样吧,燕叔叔,你能把二人的样貌特征画出来吗?”
燕南天疑惑道:“你想干吗?”
岳发祥道:“如果不出所料,两天内必然还有一场如今天般的暴雨,到时候我趁天黑雨大,进入屋里,看看情况。”
四人顿时大惊,连呼不可。尤其高宠的反应最为激烈,“于公我武功最高,于私我是你姐夫,无论如何也应当是我去!你万一有个好歹的,我怎么回去见你姐?”
岳发祥恼道:“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我怎么就能有好歹?你武功高不假,但你未钻研’蛇’式,潜行夜伏却不如我,如果李力在此,自然他去合适,现在嘛,只能是我去了。”
燕南天在一旁看几人争的激烈,笑道:“此事我去做最为合适,你们有什么好争的?”
岳发祥摇头道:“燕叔叔本来你去最为合适,可你另有要务,分身乏术。”
燕南天道:“你要我去寻找二人的确切住所?”
岳发祥道:“正是!现在白天你在值守,我们才有机可乘,到了晚上,有完颜铁豹看着,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
仇无双道:“二公子,你因何判定两天之内必有大雨,万一没有,岂不是所有安排都要落空?”
岳发祥诡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