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认知让燕如霜感到奇怪,这山谷之中,怎么会有人也懂得回春之术?要知道,回春术是逍遥派的独门心法,除了逍遥派子弟,绝不会外传。另外,要想学会回春术,需要极高的内力,逍遥派众子弟除了大师兄之外,其他人都未能掌握。心中充满了疑虑,燕如霜只想赶紧进去瞧瞧,山谷里面究竟住着何方高人。然而一眼望去,谷口满地都是花草,根本就没有路,难不成要飞过去?三人跳下马,宋光不待南宫毅吩咐,又像刚才那般吹了一个哨子。少顷,燕如霜只觉得眼前一花,谷口处的花草突然自动向两边移动,露出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紧接着,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突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枯黄的杂草,而两旁竹林似乎也失了颜色,不如之前那般青翠了。寒风吹过,几片竹叶在空中飞舞,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燕如霜明白了,刚才那一片春色不过是障眼法,现在的景象才是山谷的真面目。这下子她对住在山谷中的人更加好奇,能够使出如此奇妙的障眼法,可见此人本事不小,应该不在大师兄之下。不过,她又有些不明白,既然此处是田庄的隐秘之处,就应该尽量低调,可是此人却用满园春色来装饰谷口,岂不是更容易引人注目?正思量中,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出现在谷口,正快步向他们走来。“容大夫!”
燕如霜吃惊地看着那人,居然是住在医馆的军医容烨。容烨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微笑向南宫毅行了礼,然后对燕如霜说道:“离公子,你可算来了,郭参将他们正等着你呢!”
“他们可好?”
听他提起将士们,燕如霜马上忘了刚才的疑惑,很自然地担心起他们。容烨一脸欣慰:“他们身上的毒已经解去了很多,再换几次血,应该就能痊愈了。”
“太好了,咱们赶紧进去。”
南宫毅面露喜色,率先往山谷里走去。燕如霜的心却沉了沉,将士们的毒确实很快就能解除,可是,她今日来却要给他们再下一种毒,那就是让他们武功尽失的化功散。一想到众将士今后就成为废人,只能像田庄那些老百姓那样,最多能举起锄头锄锄地,再也不可能上战场去杀敌,她的心头就好似压上了一块巨石般沉重。容烨察觉到燕如霜脸色有些不对,关切问道:“离公子,你怎么了?”
燕如霜抬眸,强压下心中的酸楚,挤出笑容道:“哦,没什么,我在想刚才看见这里繁花似锦,十分美丽,怎么突然又变成这个样子,觉得很奇怪。”
容烨微微一笑道:“那是我使的障眼法。”
燕如霜赞叹道:“哇,你好厉害,居然懂这门奇术。”
“不过是雕虫小技,让离公子见笑了。”
“这还算雕虫小技?你也太谦虚了,回头有空教教我吧!”
“呵呵,想不到离公子也有兴趣,容烨不才,传授就不敢当了,届时互相切磋吧!”
走在前面的南宫毅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瞪着燕如霜道:“离尘,本王要你学的东西你还没学会呢,又想学什么障眼法,本王不许!”
“殿下,你让我学骑马,我不是学了吗?刚才是你不准我自己骑的,怎么能怪我呢?”
“那本王让你学着怎么侍候本王,你学会了吗?”
“你……”燕如霜料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并且还是当着容烨和宋光的面,实在让她羞恼。可是,她又不好在他们面前跟南宫毅顶嘴摆脸色,只好气得嘟起嘴,加快步子往前走去。南宫毅依旧板着脸,不悦地看着容烨:“容烨,以后除了跟离尘探讨医治将士们的办法,不准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免得她分心。”
容烨慌忙垂下眼眸,道:“是,属下记住了。”
一旁的宋光看一眼自家主子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再看看燕如霜走远的背影,心里感觉怪怪的。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在王府里做戏也就罢了,在容烨和他面前用得着这样吗?感觉好像真的好喜欢离尘,居然不许她跟容烨过多接触。走进山谷,温度比谷外高了许多,不似那般寒冷,山谷里的景致也十分雅趣,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置于其中,让人心旷神怡。这样的地方,确实很适合休养,燕如霜很奇怪之前南宫毅为何不把将士们安置在这里,非要等到田庄那边有危险才过来。容烨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小院,推开院门,看到里面的情景,燕如霜吃了一惊。院子里的大树下,十数名男子身穿军服坐在椅子上,正在认真折叠着手里的白纸。其中一名穿着参将军服的男子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见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居然是郭参将。若不是见过几次将士们,对他们的相貌都很熟悉了,燕如霜一定会认为自己看错人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容烨把将士们都从铁笼子里放出来了,难道不怕他们会突然发狂打架咬人吗?这么一想,她忍不住低声问容烨。容烨也低声回道:“自从搬来这边,将士们的情绪都比之前稳定了许多,我就试着先把郭参将放出来,发现他的身体恢复得更加快,并且人也变得温顺了。我就又把其他换过血的将士也放出来,他们居然能够和平相处,不吵不闹,还能向我表达需求,可见这种治疗方法比一直关着他们对他们的神智恢复更有效。”
“没错,这个法子确实很好,不过还是要小心,他们身上的毒未完全解去,一旦受到外界不良刺激,会诱使他们发狂。”
燕如霜之前也曾考虑过把将士们放出铁笼子里,只是想等治好他们身上的毒再做打算,如今容烨提前就用上这个办法,她还是有些担心操之过急。容烨道:“离公子放心,这里除了我和两名负责他们衣食的手下之外,不会有人来惊扰。”
说话间南宫毅已经走到将士们面前,在郭参将身边停下脚步,一脸激动地看着他。郭参将已经站起身来,突然举起手里叠好的一只小船送到南宫毅面前,张嘴说了两个字:“……给你。”
他的声音十分嘶哑,仅仅是吐出两个字,却好像用了全身力气一般艰难。燕如霜明白,这是因为常年未曾开口说话的缘故,才会出现言语障碍。心里更是难受,眼看着将士们在慢慢好转,她却又要将他们推入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