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霜聚精会神地替南宫毅扎针，她的手法十分高明，灯光之下，那张精致的面孔更是明艳无比。慕容铮又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心里不觉有些奇怪，按理说他没可能见过燕如霜的真实容貌，为何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南宫毅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晕，气息也平稳了，燕如霜松了口气，拔下银针说道：“好了，张大夫，还要劳烦你再配上一些调养的药剂，给殿下好好将养着才是。”

“离姑娘放心，这是我应当做的。”

张大夫的态度十分恭敬。燕如霜的额头上冷汗直冒，直到此时，她才察觉到自己浑身冰冷。她刚起身，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紧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伸手扶住了她。初蕾和暗香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燕如霜，见到她此时脸色苍白如雪，暗香忙道：“小姐，既然殿下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也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

初蕾也是一脸担忧，“是啊，主子，这别好不容易将殿下救醒了，你再给折腾病了，到时候殿下醒来，定然会生气。”

张大夫也跟着道：“离姑娘，医者不自医，你自己的身体要注意才是。”

“好，那我先回去了。”

燕如霜说完，看了南宫毅一眼，转身和两名丫鬟退了出去。黑暗之中，初蕾和暗香一前一后提着灯笼慢慢走着，燕如霜却明显能够感觉到她们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她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突然转换，让这两个丫头有些懵了。想到这里，燕如霜主动道：“初蕾，暗香，说起来今天可能要麻烦你们了，我这折腾了半天，实在是手脚无力。”

“小姐说得哪里话？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初蕾她们心里虽然诧异，但是对于她们来说，伺候起来倒是更自然一些，不像是往日，顾念着男女有别，她们也有些拘束。而今，主子还是同一个主子，只不过恢复了女子的身份了。主仆三人很快就到了晴雪阁，初蕾她们连忙去给燕如霜准备热水。和南宫毅的住处的奢华精致不同，晴雪阁是按照燕如霜的喜好来的，所以处处都透着简单大气的感觉。楠木制成的架子床上，几乎没有多少花哨的纹路，旁边不远处竖着精致的乌木屏风，将内室隔开，地龙已经早早地就烧了起来，一个偌大的木桶摆放在屏风后面，此时正水汽缭绕。“小姐，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等奴婢们准备好了，就可以沐浴了。”

初蕾已经准备好了热茶，燕如霜喝了一口，才像是彻底活了过来。暗香拿了干净衣服走过来，恭敬地站在一边，“小姐，奴婢看你手臂似乎是受了伤，一会儿沐浴还是让奴婢们来伺候吧！”

燕如霜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燕如霜褪去了身上的湿衣服，迈入了浴桶中，水汽氤氲下，她的肌肤几乎白得透光，肤若凝脂不外如是，那温热的水冲洗着她的身体，带去她身体的寒意与疲惫。她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排阴影，她的五官本就精致无双，此时因为浸泡了热水，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看着如同那成熟的蜜桃，平添几分诱人。初蕾她们一边伺候，一边心中感慨。燕如霜真是她们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难怪南宫毅会那么宠爱她，之前所谓的断袖，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两个丫鬟心中的震惊且按下不提，此时燕如霜的心情并不平静。今日之事，虽然看似已经过去了，但若是师父追究起来，想必大师兄要跟着承担责任。这是燕如霜所不愿看到的。更何况，若是让她继续留在王府之中，她只怕也没有颜面再继续留下来了。南宫毅对她一片深情，而她的心里也并非无动于衷，事已至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回到逍遥宫中，向师父禀明情况，自请责罚。燕如霜睁开眼睛，目光格外平静，心中已有了决断。洗完澡，燕如霜从浴桶里出来，站立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为她更衣。燕如霜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柔娟长裙，外面罩着白色的梅印对襟纱衣，头发用一根简单的青色丝带束在脑后，与先前那妖媚惑人的感觉不同，此时的她端庄清雅，在这烛光下，更显孤高明洁。当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主子，你长得可真好看！”

看着燕如霜，初蕾忍不住惊叹。燕如霜勾了勾唇角，拿起披风准备出去。暗香见状问道：“主子，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奴婢陪你一起去吧，奴婢给你打灯笼。”

燕如霜道：“不用了，我去景阳殿看看殿下，你们先休息吧。”

“这……”暗香有些迟疑，燕如霜忙解释：“我有些话要单独和殿下说，你们跟着不太方便。”

两名丫鬟只好作罢。燕如霜刚准备出门，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猛然窜出来，冲着燕如霜啊呜叫了一声。燕如霜一愣，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会离开这里，心里难免不舍，干脆弯腰将小乖乖抱起来，推门而出。夜空一望无垠，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遍地银辉。一阵夜风袭来，燕如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机灵的小乖乖朝着她披风里钻了钻，燕如霜失笑，这小家伙倒是精明。穿过长长的雕花回廊，燕如霜来到了景阳殿的门外，她看着月色中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园中景色，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不经意之间，她早已经将南宫毅有关的一切都镌刻在心了。燕如霜低头轻叹，怀中的小乖乖发出些许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她。“我没事，小乖乖，只是想到从此之后可能再也不能见到他，心里有些难过而已。”

燕如霜摸了摸小乖乖的脑袋，脚步坚定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