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静怡说是去小厨房准备冰盏,不过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她自认为已经是尊贵之身,使用宫女早就成了寻常之事,所以这些闲散杂事怎么可能她亲自动手?到了小厨房,静怡吩咐两名宫女:“你们两个去磨些碎冰来,再准备些荷花瓣和蜂蜜。”
吩咐完便歪在外间的一把躺椅上。小厨房里燥热难耐,她哪里受得住,只是在外间等着,不断催促。春花和秋月两人都是上等宫女,哪里做过磨冰之事,又要去荷塘摘荷花瓣,费了好一些功夫,用的时间久了一些,让静怡十分不耐烦。“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慢吞吞的,冰都化了!去重新磨两碗来,下面用整块的冰镇着。”
静怡大声呵斥,春花和秋月吓得战战兢兢。听说这个月已经有好些宫女被罚了,她们越是紧张就越是出错。“啪!”
一声响,秋月手里的冰碗掉在地上,碎冰洒了一地。。静怡一掌扇在秋月的脸上,秋月的脸顷刻红肿一片。她骂骂咧咧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笨手笨脚的,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是皮痒了吗?”
秋月慌忙跪地求饶,春花见状,也跟着跪下。静怡的怒火却越来越旺,不停咒骂,二人不住求饶,满头满脸都是汗水。“静怡姑娘,皇上问冰盏好了吗?”
一个小内监前来催促,看到地上跪着的二人,还有秋月红肿的脸庞,顿时眉头皱了一下。“都是这两个不更事的拖拉,烦请公公回禀一声,再一刻钟就送过去。”
静怡笑着打着哈哈,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却把过错推到两名使唤宫女的身上。小内监自是一目了然,却也不说破,只是点头应下,转身就走。临出门看那二人还跪在地上,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你们两个不懂事的东西,还不赶紧给姑娘帮忙。”
那二人听到此话,赶紧起身重新磨冰。静怡看了一眼那小内监,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再一次卧在躺椅上,等着成品。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冰盏就准备好了,用托盘呈着,托盘里铺满了小块的冰镇着,这样一路过去也不容易融化。只是那托盘本就是实心木的,装了两份冰盏格外沉重,静怡端了两次竟然有些吃力,瞥了一眼秋月的脸,遂然说道:“春花,你端着。”
秋月低下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挨了一巴掌,但好在如此重任没落在她身上,万一这冰盏有什么闪失,恐怕这位会扒了她的皮。春花虽然心中惊恐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唯唯诺诺地端起托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端稳,跟着静怡出了小厨房。这一路走来,虽然路途不远,但手中一直擎着十分费力,春花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咬牙坚持到了乾心殿外。静怡快步跨上台阶,春花一看曙光在望,赶紧快步跟上,希望下一秒静怡就能将这托盘接过去,因为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静怡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春花吓了一跳,却躲闪不及,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好在宫中多有训练,春花又是个机警的,赶紧把托盘放低,用自己的肩头抗了静怡一下。也就是这一下才让静怡没有摔倒,堪堪站稳了身子,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可吓死了,怎么这台阶这么滑?”
大内监赶忙说道:“今日有宫人打翻了食盒,想来是有汤油撒在了台阶上,让姑娘受惊了,是咱家的罪过。”
“哪里是您的罪过,这些分明就是那些小内监不作为,如果早早收拾干净,又怎会让人滑到。若是皇上经过这里,摔倒了就是大事,公公万万不可马虎。”
静怡的脸色有了愠色,对着大内监也没留下情面,当面斥责这些小内监,不就是暗讽他这个大总管没有管好吗?大内监也不恼,依旧陪着笑脸,仿佛将静怡当成了正八经的主子一样,低着头聆听教诲。不过,他的头虽低着,眼珠子可没停下,不时地瞥着殿内的动静。静怡大声教训之后,终于觉得自己出了口气,转身看向春花,顿时怒火再次烧了上来。原来刚刚春花为了不使她跌倒,放低了托盘,用肩头接住了她,虽然不曾打翻托盘,但是那托盘实在是太重了,加之她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竟是有一盏冰盏歪倒在一旁,洒了出来。“混账东西!”
静怡上去就是一个嘴巴,抽得春花一个趔趄,但手里还是死死地抓住托盘,生怕把另一盏冰盏洒了。春花慌忙跪倒,将托盘放在地上,不住叩首,嘴里讨饶:“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一众宫人都不忍心看了,明明是静怡自己撞翻了冰盏,春花接住了她防止她出丑,她不光不感激,竟然还如此推卸责任,责骂宫人。同为宫人自然都是同气连枝的,眼见着有人受欺负,已经有人忿忿不平了。大内监慢悠悠道:“静怡姑娘,冰盏打翻了,春花固然该罚,但这大太阳下,纵是有些碎冰镇着,冰盏也会融化,您还是早些呈给皇上吧。皇上刚刚已经催了一次了。”
静怡还想再说什么,但一看那冰盏确实有一些融化,不敢再耽搁,赶紧愤愤地端起托盘。心中有气,她顺势踩了一脚春花的手,疼得春花一声尖叫。静怡骂道:“叫什么叫,惊扰了皇上,你担得起罪吗?”
春花吓得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声音。静怡又呵斥道:“打翻了皇上的冰盏,罚你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反省。”
说罢,她一转身上了台阶。宫人们都对春花流露出同情的眼神,春花的眼泪不停往下流,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来,唯恐再被责罚。宫人为静怡推开了乾心殿的大门,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冰盏进去,笑靥如花地走到南宫毅面前。“皇上恕罪,耽搁了一些时辰,还请皇上恕罪。”
静怡将托盘里的冰盏双手奉上,娇声说道:“如此天气,用冰盏最是舒爽了,皇上请用。”
南宫毅接过勺子,舀了一些放在口中。甜腻了一些,荷花的香气太浓,这味道全然不似慕容雪做得那么好吃。她做的冰盏里会放些鲜果蜜,很少放花蜜。她不太喜欢那些浓郁的香气,总说会掩盖了吃食的味道。只吃了一口,南宫毅便放下勺子说道:“不错,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