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殿中,静默的一片死寂。唯有上官清欢颤抖着握着自己的左手,不断的痛哭哀嚎的声音。宁筝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冷峻到骨子里的侧颜。“谁要你多管闲事?”
他眉眼阴鸷的看着上官清欢,薄唇轻启,低凉的嗓音一字一顿,“别说本宫失踪与她无关,即便真是她做的——本宫自己都不曾对她下手,与你何干?”
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的表情震惊的近乎骇然。这番话,就好像一巴掌狠狠甩在他们脸上,嘲讽着他们刚才对宁筝的嘲讽!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反应过来。直到帝王愤怒起身,脸色铁青的喝道:“萧南巡,你是不是疯了!”
“儿臣该死。”
他声线淡漠的落下四个字,却哪里有半分认错的意思。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抱起怀里的女人,转身往外走去。只留一句冰冷的话语飘入耳中,“从今往后,谁敢伤她,就是与本宫为敌。”
死寂的大殿中,空气仿佛凝固了。萧涟漪脸色发白,喃喃的声音细弱蚊蝇,“你刚才为什么按着我?”
从一开始上官清欢提出比试的时候,她就想反驳的。到后来那一剑险些刺到宁筝,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阻拦。可接连几次,都被人按住了。林修扯了扯唇,意味不明的道:“你二哥不是来了么?”
皮肉之伤,总好过心里的创伤。对于宁筝而言,最后救她的是太子殿下,远比是萧涟漪能让她感动得多了。…………宁筝被男人抱去了太医院,找太医包扎了她的手腕。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过跟她说过话。于是她便也不敢开口。眼前的人温柔的像是从梦里出来的,她怕一开口梦就碎了。回到府中,男人抱着她回房,把她放在了床上,低垂着眉眼看着她,“怎么样?”
她怔怔摇头,“没事。”
“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舒服?”
“……不小心摔了。”
男人掀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晦暗深沉,“什么时候的事?”
宁筝沉默了一会儿,“前阵子。”
萧南巡微不可觉的拧了下眉,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有再问,只是低低的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吃过东西,饿了吗?”
他太温和了——哪怕这些话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关切,可她还是觉得心慌。宁筝闭了闭眼,“为什么帮我?”
她是怕梦碎,可做梦终究是要醒的。刚才从正和殿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彩蝶站在门外——在他的未婚妻面前被他抱着出来的感觉,她自私的享受那么一会儿已经够了,不能再多了。男人神色顿了一下,眉眼蓄着几分嘲弄,“比起本宫为什么帮你,你好像更应该反思一下,你所谓的未婚夫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你?”
宁筝,“……”“因为你,他如今不受皇上待见。”
她淡淡的道:“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不像太子殿下独得圣宠,即便顶撞了皇上还能全身而退。”
那种情况下,大概是没人敢站出来的。她跟萧承影本来就没关系,怎么可能指望对方站出来?男人眯起眼睛,“你在讽刺我?”
他蓦地笑了出来,“本宫刚刚才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感谢你救命恩人的?”
“谢谢太子殿下。”
“……”男人面无表情,“还有呢?”
她笑了笑,“殿下想如何?”
男人墨色的眸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你亲我一下,我就当你是谢过了。”
宁筝脸蛋一僵。对上他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目光,她敛去笑意,“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本宫没有跟你开玩笑。”
他低低淡淡的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帮你么?因为即便事到如今,本宫还是不喜欢看到你受伤。所以从前的事本宫可以一笔勾销,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要当回我的女人。”
宁筝猛然一震,脸上表情彻底凝固了。【从前的事本宫可以一笔勾销。】【当回我的女人。】两句都是她最想得到的却做梦也不敢想的事——然而此时,就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提了出来,甚至是作为因果关系。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答应。不思考,不去想,其他所有人都与她无关,只要他那一句“不喜欢看到你受伤”,于她而言就什么都够了。可是……她喃喃的道:“那彩蝶呢?”
男人眸光微凝,眼底蓄着意味难辨的笑意,不答反问,“你很介意她?”
介意吗?毋庸置疑,她怎么可能不介意。但是她也清楚,如今她才是这段关系中应该被遗忘的过去式,彩蝶是无辜的。“没有。”
她摇了摇头,哑声道。“本宫说过很多次她不介意,所以你问这话的理由,只能是你介意。”
“……我说了没有。”
“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男人似玩味又似审视,低低淡淡的道,“本宫昨日让你留下来你要提她,亲你一下你要提她,现在让你当我的女人你又提她。怎么,你是心有不甘……嫉妒她的存在么?”
“萧南巡!”
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扬高了嗓音,声音透出几分被逼到极致的尖锐。是,她就是嫉妒,难道她不能吗?她做错了事,可她从来不是故意的,就像林修说的,她只是被她最亲的人利用了,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伤害他!他坠崖她也跟着跳崖,找不到他便一剑刺进胸膛,以命抵命,她还能做什么?她只是错信了一个人而已,真的就这么罪无可恕吗?如今他平安归来,依旧高高在上,如花美眷陪伴在侧。而她却要一次次的被践踏被伤害,看着他和美人同进同出,她怎么可能甘心,怎么可能不嫉妒?宁筝呼吸颤栗,“……是。”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我就是嫉妒,那又如何?”
男人微微的眯起眼睛,“如何?”
他低低的笑了出来,墨色的眸底深邃的让人无法窥探,像是漫不经心的反问,“你想如何?本宫把未婚妻和太子妃的名份都还给你,跟她就此了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