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7年3月19日。52岁的勒费弗尔元帅策马抬头远望,他的前方,就是但泽城。1806年11月,法军开进波兰。拿破仑的大本营设在波兹南。波兰贵族纷纷派代表来到这里,恳求拿破仑立即重建独立的波兰王国。但拿破仑出于多方考虑,并没有马上付诸实施,他还要找一个放心的“代理人”。12月19日,法军进占华沙。23日,法国的三路大军渡过维斯瓦河,直扑俄军。经过一个月的拉锯,1月底,拿破仑决定在维斯瓦合围俄军,但不巧的是法军的传令兵被哥萨克骑兵抓获,拿破仑的作战计划暴露无遗。得知法军计划的俄军统帅本尼克森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当机立断,立刻退往柯尼斯堡。拿破仑马上下令向北追击,并试图夺取柯尼斯堡。1807年2月7日,法军进抵埃劳(现在俄罗斯加里宁格勒州的“巴格拉季奧诺夫斯克”),这里距离柯尼斯堡仅有37公里。埃劳血战,双方杀得难分难解,法军损失了15000人,俄军损失了18000人,谁也没有赚得太大的便宜。结果,俄普联军退回柯尼斯堡,法军暂时也无力再追。现在,但泽的战略地位就显得异常突出了。但泽有着6万居民,坐落在河维斯瓦河河口,戒备森严,这直接威胁到东进的法国军队的左翼。从这里,普鲁士和沙俄部队可以开辟另一条战线,进而从后面威胁到法国军队。但泽易守难攻,它的北面是维斯瓦河,东面和南面是一望无际的沼泽湿地,只有西面可以进入。不仅如此,它还有火药、粮食等宝贵的战略物资,当然对法国人来说,还有十分诱人的白兰地。为了拔除侧后方的钉子,勒费弗尔元帅被派往但泽。2月18日,拿破仑给他的元帅勒费弗尔写了亲笔信:“您的荣誉系于对但泽的占领之上:您必须到那里去。”
勒费弗尔元帅率领着他的第十军出发了,他的助手有负责工程事务的沙瑟卢-洛巴将军,以及炮兵指挥巴斯顿·德·拉里布瓦西埃。他们两位在各自的领域内都是法军最好的专家,帮了勒费弗尔很大的忙。参谋长是德鲁埃将军。第十军包括两个波兰师,一个萨克森军,一个巴登的团,两个意大利师和大约1万法军,总共2.7万步兵和3000骑兵组成。勒费弗尔元帅的对手是普鲁士指挥官弗里德里克·阿道夫·冯·卡尔特罗伊特伯爵将军。他指挥但泽城内的1.6万名普鲁士士兵,他们补给充足,还拥有800门大炮,并不好对付。不过拿破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3月20日,围城大战开始。施拉姆将军2000人的先头部队来到维斯瓦河北岸,他们的面前就是但泽城外的魏克瑟尔明德要塞。1807年但泽的春天来得格外的迟,直到4月2日,冰封的地面才消融到可以挖掘围城壕沟的程度,直到4月25日,法军终于完成壕沟的挖掘工作。而与此同时,西里西亚的施维德尼茨(Schweidnitz)要塞4月11日被法军攻陷后,那里的大型攻城炮也于4月21日被转移到但泽。一切攻城的工作准备就绪。4月23日,法军开始炮击。但泽附近的地形复杂:沼泽、河流、湖泊密布,这些都使得法军进展缓慢。勒费弗尔知道,敌人的援军随时可能会出现,因此,他早在3月就派部队占领了俯控但泽防御工事的山脊。5月15日,法军和俄普联军在维斯瓦河畔进行了第一次接触。法军的进攻使联军的战线陷入混乱,一场厮杀过后,联军逃回要塞闭门自守。而英国援军则干脆重新登船回家。在此期间但泽守军除了炮击支援外,没有进行突围。他们在千疮百孔的城墙上目睹了令人沮丧的一切。但泽在1807年5月24日宣布投降,法军随后围攻边上的魏克瑟尔明德要塞,要塞驻军两天以后也不得不投降。但泽守军在围城期间损失了近7000人(一说1.1万人),其中4000人开了小差。相比之下,法军一共才损失了微不足道的400人。耗时55天的但泽围城战是法军在普鲁士战役中最辉煌的胜利之一。法军缴获了大量物资:军火装备、战马、大炮、超过50万公担(一公担等于100公斤)的粮食、保存完好的酒窖和大量的衣物和香料。这可谓是埃劳战役后的第一个胜利果实。围城期间,勒费弗尔元帅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和积极性,他手下的部队来自法国的各个盟国:波兰人,萨克森人,巴登人,巴伐利亚人,勒费弗尔唤起了他们的士气,让他们团结一致。拿破仑听到攻克但泽的消息,立刻动身亲自前往那里,他在那里待了两天,看望了他的将士们。他赞扬了勒费弗尔元帅的杰出表现,并给予了将士们许多赏赐。后来,勒费弗尔元帅被法国皇帝授予“但泽公爵”的封号。而1807年9月9日,拿破仑建立了作为一个半独立国家的但泽自由市(Free City of Danzig)。这个地区包括但泽(今天的现名为格但斯克)及其在维斯瓦河河口的乡村地区,还有海尔半岛和维斯瓦沙咀南半部。这一地区从普鲁士王国中割裂出来。1812年10月,在莫斯科饱受折磨的法国人最终被迫退却。从1813年12月开始,俄罗斯和普鲁士联军对但泽进行围城,一个月后,法军在1814年1月2日投降,但泽重归普鲁士王国之下。法国占领军在这里一共呆了六年半。1813年1月至12月,波罗的海之滨的海港城市但泽(今天波兰的格但斯克)的法国守军遭到俄军围攻,寡不敌众,最终投降。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出生在立陶宛的帕兰加(Palanga),临近东普鲁士的梅梅尔(Memel,现立陶宛克莱佩达)。十八世纪末,波兰领土被日益强盛的邻居俄罗斯帝国、普鲁士王国和奥地利大公国三度瓜分,1795年10月24日,自1569年建立的波兰立陶宛联邦亡国,存在了800多年的波兰国家灭亡,从欧洲地图上消失了123年之久。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恰好就出生在那年的10月下旬,他的母亲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只记得那天气温骤降,田地里突然就蒙上了一层白霜。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的父亲一大清早就去地里抢收土豆,怀胎九月的母亲埃利诺斯背了个箩筐想跟上去帮忙,结果刚迈出屋门就在结了霜的土台阶上摔了个屁墩儿,两只脚四仰八叉地撇到前面,幸亏身后背着个框子,才没有仰面躺在地上。结果这一摔,肚子里的孩子呆不住了。埃利诺斯感觉到一阵疼痛突然袭来,疼得她几乎岔气。她撅起嘴唇使劲吹着气,一边用两只手撑住地面,费了半支烟的工夫才站起来。她卸掉背后的箩筐,转身走回屋里。狭窄破旧的小屋子阴冷潮湿,埃利诺斯挺直上半身,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从炉灶旁边的地上抓了一把大豆秸秆,扔进炉膛里用引火点燃。待火苗窜起,她捧着肚子吁着气走到床边仰身躺上去。不知是持续的连阴天导致储存的秸秆受潮,还是屋子里年久失修的破烟囱又堵了,一不会儿的功夫炉膛里就开始熰烟。埃利诺斯做了几次深呼吸刚打算使劲儿,结果一上来就被呛得直咳嗽。狭小的屋子里已经开始烟雾弥漫,埃利诺斯伸手抓起撩开的裙子捂住口鼻。每天在地上拖来拖去的裙摆沾了土灰,全蹭在了她满头大汗的脸上。当天在地里收完土豆回家的丈夫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房内的屋子里烟雾弥漫,自家媳妇躺在床上,看上去灰头土脸。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埃利诺斯扭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怀里还抱着个脸蛋脏兮兮的婴儿,跟丈夫说自己给他生了个儿子。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自小在海边的乡村里长大,父母都是当地朴实的农民,在自家土地上年复一年地种着土豆,院子里还养着一群大鹅,每天早晨他的父亲一打开院门,那些家禽就会扑扇着翅膀大叫着一路冲向村边的河沟和水塘。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小小的年纪便要帮家里干活,割草喂猪、清理粪便,身上基本没有干净的时候。没文化的母亲盼着他有出息,到了一定的年纪,便想让他去镇里上学。可是从1794年并入俄罗斯帝国后,开始禁止使用立陶宛语。父亲知道去学校后就必须说俄语,所以坚决不同意他去上学。彼时,随着反法同盟的屡次战败,法军已经攻下了柏林,拿破仑亲自率领15万大军抵进波兰。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为了迎战庞大的法军,沙俄军队频频在临近交战区的立陶宛征兵,就连帕兰加这样的沿海小镇也不放过。身为农民的父亲对此嗤之以鼻,发誓绝对不去给俄国佬卖力。彼时年轻气盛的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却不怕打仗,初生牛犊的他甚至想要跃跃欲试,却被母亲骗去磨小麦,被锁在了磨坊里。结果父亲被抓了壮丁,被迫夹在当兵的队伍里随军出征。等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设法从磨坊里逃出来,离开家乡的军队已经无影无踪。他的父亲直到年底都没回来。再转过年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已经13岁了,他决定离开家乡去找父亲。他沿着当年行军的路线一路南下,走过了梅梅尔地区,甚至越过了柯尼斯堡,即将走到当时已成为半独立国家的但泽自由市。一路上他随处打听,沿途听很多人说起一年前的战争,逐渐拼凑起了当时惨烈的情景。当他站在城防要塞的边界,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开始痛恨这场战争。战争就是帝王之间争权夺利的掠夺游戏,战争让原本朴实的农民们放下锄犁拿起武器。战火所及之处,平民百姓如荒原的野草般被肆意灼烧。他返回家乡,上了几年学,以便能读书识字。随后他在镇上找了份邮差的工作,盼着哪天能收到父亲的来信,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识字。那几年,整个欧洲在战争的推涌下风云变幻,拿破仑的铁骑几乎肆虐了整片大陆,却在1812年的俄法战争中损失惨重。拿破仑亲自领导的中央法军在渡过尼曼河时有将近286,000人,但在战役开始之初却只剩下161,475人,大多数的士兵死于饥饿和疾病。俄军在莫斯科郊区的博罗季诺附近同拿破仑一世军队进行决战,双方伤亡惨重。俄军撤出莫斯科的时候,大部分居民也随军撤出。法军进入莫斯科的头一天,城里一片火海,拿破仑紧急命令法军元帅率军灭火。烈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整个城市化为一片废墟。此时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前线飘雪,法军过分深入,补给线又太长。拿破仑在10月19日终于下令撤退,在莫斯科饱受折磨的法国人最终被迫退却。等到法军开始撤退后,俄军主力蠢蠢欲动,紧跟法军后方。却不派出主力跟法军交战,只用哥萨克骑兵、游击队埋伏骚扰法军。但俄军在城外形成了包围圈,于是法军转而沿斯摩棱斯克大道退却。俄军和游击队乘胜追击。塔鲁丁诺战斗(发生在切尔尼什尼亚河畔)和小雅罗斯拉韦茨战役是俄军主力反攻的开始。部队和游击队的战斗行动从那时起开始特别积极主动,其中包括平行追击和包围敌军这样一些有效作战方法。法国军队在11月16~18日的3天交战中伤亡6000人,被俘2.6万人,几乎丧失了全部炮兵。被打散的法军残部沿波里索夫大道向别津纳河方向撤退。11月底法军穿越别列津纳河时,被俄军炮击,死伤惨重。拿破仑被迫率领残部逃离俄国。由于俄军继续战斗,法军残部几乎被全歼。拿破仑在俄国损失了57 万余人,丧失了所有骑兵和几乎全部炮兵。1813年月开始,俄罗斯和普鲁士联军开始围攻波罗的海沿岸的各个战略要地,在原本属于东普鲁士的地区与法国守军激烈交战。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战斗,他主动参军,跟随部队踏上当年父亲走过的路,希望能在征途中找寻父亲的踪影。1月,俄普联军11.5万人准备给法军沉重的偷袭,进而解除法军第一军对但泽的围困,从维斯杜拉河下游夺取补给度过冬天。为此,一支由1.8万人组成的军队负责牵制法军并佯动掩护主力部队行动;另外留8千兵力保持大部队与分队伍间协同联系,联军利用维斯瓦河东侧的森林和湖泊成功避开法军视线,并开始他们突袭的征程。2月7日,双方的战斗正式打响,法军为了能有房屋躲避暴风骤雪,令其先锋部队和骑兵军勇猛的冲击,普鲁士的步兵先头部队和俄军的骑兵把法军追进了河谷地带。战斗一打响就很快升级。双方竭力争夺,河谷几经易手,激烈的战斗持续到夜幕降临。双方各损失了约4千人、这样的伤亡对一场遭遇战而言是相当惨重的,也预示了第二天战斗的惨烈程度。这样的争夺战是对兵力的浪费,可俄法两军士兵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都想拿下河谷,然后进村躲避暴风雪,占领了村庄的法军就在河谷及附近的山岭停了下来,当晚,法军就睡在村中的雪地中,一些人则干脆露宿在墓地的墓碑旁。然而,第二天双方陷入了更为血腥的战斗。次日清晨,寒冷迟疑地从大地上退去,地面上有一层浓厚的晨雾,随着浓雾逐渐散开,隐约可以看见一支军队分散在山坡上睡觉。见到这一情景,队伍里有的士兵就开始慌了。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前沿阵地,双方军队都在对方火力触手可及的射程内,而且河谷地带是最前线,那里是序战开始的地方,后方的军队不可能快速支援。风吹草动即可能成为开战的导火线。天刚蒙蒙亮,全军同时在边界上开始行动。8日凌晨,俄军炮兵首先对法军开火,法军火炮当即还击。不幸的是,河谷中的晨雾仍未完全散去,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敌我双方一通开炮乱打,就算看不清目标也极其致命。敌军的第一颗炮弹恰好落在我方炮车前5码的地方,第二颗就落在后5码的地方。我们的指挥官似乎想到要是再来一颗的话,就一定会直接命中。于是马上命令寻找掩护,结果几个年轻的士兵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炮击中显得有些亢奋,推着炮车拼命地一冲就掉进一个沟里去了。我见状赶紧上前帮忙,但这慌乱的一幕还是被指挥官看到了,他高声指挥我们将炮车从沟里拖出来,把兴奋过度的炮兵训斥了一番。炮战持续了近1小时。随后,法军将领命令左翼2个师对俄军右翼弱侧进行攻击,以拖住俄军中路主力,等待援军抵达战场。但援军不幸被俄军小股部队利用地形阻拦,迟迟未能赶到。法军明知形势不利,却还仍旧让右翼部队发起对俄军左翼的强攻。由于法军逆风登山作战,还顶着狂风和暴雪,排成散兵线的法军前进异常困难,而方阵更是俄军强大炮兵绝好的活靶子。此时法军左翼不断遭受俄军轰袭,损失惨重,右翼也未能有丝毫进展。猛烈的暴风雪遮住了法军士兵和军官们的视线。他们很快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中整个部队都偏向了左前方,与俄军中央阵线的部队遭遇。法军先是遭受己方炮火的误击,随后又不小心走进中路俄军主力炮火的射程,最终迷茫地陷入到俄军架在山岗上的70门大炮的火网中。俄军处于顺风位置,他们对法军实施了猛烈轰击。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屠杀立即开始。一天下来,法军一个师长遭受重创,另一个师长战死。在如此不利的处境下,法军在最后全线崩溃前仍坚守阵线近30分钟之久。早上进攻时有1万2千兵力的军队,仅剩3千人可以作战。随着法军形势恶化,俄军士气大振,派兵进攻法军。此时法军右翼还有一个师苦苦支撑,但却已经有一支5千人左右的俄军正在逼近。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式,法军将领当即命令骑兵军队进行冲锋作战。法军1万重骑兵部队破釜沉舟,从而开始了那次战争中最为宏大的骑兵冲锋战。俄军也随即出动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哥萨克骑兵。跟法军重骑兵不同,哥萨克大部分是轻骑兵。虽然面对的是法军共有4个师、80个中队共计1万兵力的重骑兵部队,但俄军骑兵仍取得了两个重大突破:法军左翼骑兵被打跨,在中央阵线,俄军骑兵冲破了法军步兵师的阵列,然后继续前进,击溃了整个师,粉碎了法军骑兵的反冲锋,并迅速在法军骑兵的后方集结,成功地切断了他们与其它法军部队的联系。然后,他们转马后退,再次冲破了法军阵线,并一路用马刀赶杀着法军步兵。从1813年12月开始,俄罗斯和普鲁士联军对但泽进行围城,一个月后,法军在1814年1月2日投降,但泽重归普鲁士王国之下。法国占领军在这里一共呆了六年半。那是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第一次踏上但泽这片土地,原本是为了寻找杳无音信的父亲,却不由沉醉于她的美丽。长河蜿蜒在广阔的平原之上,河畔密集而有序地排列着整齐的房屋,五颜六色的楼房鳞次栉比,宽阔的马路穿梭其中,石板路铺成的街道上人来车往,一片繁荣景象。但泽的美令他流连忘返,最终决定留下来,驻足于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但他每年都会回趟故乡去看望母亲,虽然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但母亲依旧是他的牵挂。1827年,孟加拉地区再次爆发霍乱,瘟疫迅速蔓延到整个印度,一路来到欧洲,甚至走得更远,到达了俄罗斯、德国、奥地利等国,并在英国爆发。30年代初,已经有3万英国人死于霍乱。波罗的海沿岸虽然不是那次霍乱的重灾区,但也有少数地区被波及。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身在家乡的母亲便不幸感染了疾病,虽然他的姐姐们尽快找人帮忙给他写了封信,但赶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被用草席卷了起来,村里的人说她感染了瘟疫,如果他再晚回来一天,村民们就会七手八脚将他母亲的遗体烧掉然后挖坑埋。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为母亲举办了还算体面的葬礼,尽管前来吊唁的七姑六婆们连哭带唱的,葬礼后的聚餐她们却聊得好不热闹,一边将水果和面包不停地往嘴里塞,好像转头就忘了她们的亲戚是染病死的。母亲去世后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便不再回家,回到但泽的他接连打了好几份工,在船坞和兵工厂都卖过力,结果独自打拼了半辈子也没结婚,孤苦伶仃却因劳累落下了一身毛病,人到中年身体却每况愈下,只能辞去繁重的工作给人打零工。虽然身体欠佳,但他对工作认真负责的精神得到了人们的赏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经人介绍得到了点灯人的这份工作。那时他已经40有余,却仍然勤勤恳恳。他得到一块旧怀表,虽然外壳有些磨损了,但走时还算准。齐德鲁纳斯·奥勒布里斯原本只负责长街以南街道的路灯,1837年的“五旬节(天主教传统节日,复活节后第七个星期日。新约圣经中说,耶稣复活后第40天升天,第50天圣神降临)”那天,和他负责不同区域的同事跟他说,自己要陪家人过节,想让他帮忙点燃自己负责街道的路灯。同事负责的区域在长街以北,走过去并不远,却街道繁多,街边的路灯数量也可想而知。不过身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单身汉,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也就欣然同意了。同事当然也很感激,作为答谢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两根香肠。这世间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仿佛是命中注定,那晚他的口袋里揣着同事给的礼物走街串巷,却没想到上天给了他一份真正的礼物。当时正置夏初,但夜晚的空气依旧微凉。刚下完一场小雨,潮湿的街道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古老的石板路仿佛被仙气笼罩。走到圣母玛利亚教堂旁边的时候,在教堂高大的外墙下看到一只篮子,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篮子里的襁褓中竟然裹着一个婴儿。那孩子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在等待有人将他抱起。“而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我的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