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混不吝的男人,她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以她惯有的作风,若换作旁人,怕是早便投入了畜牲道。可他与她一般,是这天地的制衡者。人皇忌修,与她先后诞生于天地,享天地灵韵,若按凡间的说法,是她的弟弟,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弟弟竟会对自己产生那么强烈的情意。似乎从她的徒弟与她另一个弟弟结连理开始,一切都乱套了。“罢了,叫人把那孩子带过来罢”二人僵持许久,谁也不曾退让,最后却是祁听迎着灼灼的目光,最先卸了力。忌修早便料到,自己这从未将身后一众追求者纳入眼帘的姐姐,爱苍生胜过爱自己,从不会让任何事物影响到自己的思绪,这般行径,虽清醒理智到近乎残忍,却绝对是位合格的君主,否则自己无论如何也活不到今日,怕是早便做了她的刀下鬼,思及此处,不由攥住那离了他颈项的玉手,置于唇畔轻吻,笑得邪肆。可他偏生不甘,如何那更加暴戾的天道,便能得了她的青眼,不过是条更擅伪装的疯狗罢了。肌肤交缠间,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二人一同回头,探看过去,竟是小厮领命将那杀伐果断,却一身清朗的少年郎带了过来,不知已经侯在那外头多久。祁听使力一挣,将手解救出来,只一眼清浅的对视,便探清了虚实。嗯,周身见不着半分灵气,却开了阴阳眼,可见那恍若修道者的行径,便是自小在祟物的纠缠中,习得那般斩决绝的的除祟之法。倒是个仙家苗子,只可惜降生在人皇的地盘上,受天道制约,生生世世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命运,纵是飞升成神,亦有寿数一说,至多活不过五百。古往今来,因此而操之过急,破功陨落的仙家子弟数不胜数,而今因这忌修胡作非为,这孽果竟是要落到她的头上,眼中不由泄出一丝怜悯。这不经意间透出的怜意,却是叫那在炼狱般的人间摸爬滚打数年的荼白逮了个正着。面上不显,心却在抽痛,实在痛恨这些从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侵略者,恨不能剥其骨、饮其血,将这占有了他的母国,却将它经营的如此不堪的蛀虫全部抹杀。这一刻,骨血里潜藏着的暴力因子,悉数爆发出来,纵是他生着一张出尘若仙的脸,一时间也难以自抑。只能在躬身行礼的瞬间,狼狈地收住。殊不知,自己所为,都是徒劳,落在祁听眼中就如扒光了衣物丢在面前一般形同虚设。她有些苦恼,该如何将这表里不一的黑心汤圆掰得板正,家中已经有了个视天道法规于无物,惯爱钻研邪功的赭离,并不想再多出一个混世魔王。思虑间,手已掐上少年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转瞬便将药物喂至嘴边推入喉口。药效挥发的极快,那身形欣长,却单薄至极的少年,转瞬便已瘫倒在地,蜷缩一团,不停抠弄着喉咙口,试图将药物逼出来。曾经被数人穿了琵琶斩断经脉的痛苦都不曾让他跪倒,而今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竟让他无力至此,将自己折腾得狼狈不已。此前与荼霖交流时,有多出尘若仙,而今便有多狼狈,秽物受药物影响,从荼白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溢出,一身污血不堪入目。他不堪受辱,睁着双湿漉漉的眼,恨恨的将她攥住。”
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机会,否则,必要叫你死生不得安宁“”好啊,本座就站在你一眼便能望到的地方,等着你来杀我,“她并未放在心上,却痛快应下。当你弱小的时候,对于欺辱者的一切威胁,都好似玩笑,眼前的少年,纵已成年,于她而言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构不成半点威胁。于她这般阅尽千帆的上位者而言,那些不能为外人道也的心思,早便能一眼看透,定人生死也不过一念之差。这孩子终究过于单纯,竟然会选择在最落魄的时候对明显强于自己的人放下狠话,这无异于是上赶着找死,若换作旁人,这孩子怕是早已魂归厚土。但总归是要给他些生的欲望,爱也好,恨也罢,只要是能支撑着让人活下去的,便是好的,是人临到放弃自己前,攥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说来也是赶巧,她的门下出了不少为了活着,无谓尊严,抛去一切的小疯子,却是从未有过让鲜血染透,却依旧单纯得可笑的短命鬼,她也想看看,在仇恨的支撑下,他能走多远。”
坐起来,调整呼吸,去试着感受那些以往在你面前恍若蜉蝣的东西,我知道你能看见它们,如今你要做的,是让它们归于己用”她抬手,无须接触,便将少年的上衣除去,再看去时,这人已如先前一般清爽干净,秽物刚一离体,便将那被折磨的神情恍惚的少年拉的直直坐了起来,引导着他吸收天地精华。近旁兴致盎然,一直观望着的忌修却是忽而眯了眼,踱步过来,临近只有五步之时,才因着触及不知何时升起的结界而驻足。“你竟舍得将亲自冶炼的洗髓丹用在他身上?”
“本座待人,一向如此,既要归于我门下,自该用最好的,难不成要如你一般,一人独享?”
“你倒是说说,自你出世以来,人界出了几个得道者,能够逆天而为,得以诏封神位的又有几人,好不容易来了个有根骨的,归了我门下,便不会放弃,自当天才地宝的供着“她是与天道一同诞生于天地的神袛,是天地的女儿,正大光明的享有天地间的一切,奈何当时,九洲动荡,六界皆乱,大家都迫切的需要一个精神领袖,开辟道路,便许了那一个个自愿力中诞生的神袛,分得滔天神力。酆都那人惯来不涉世。六道轮回,不论生死都得经由他的首肯,于他而言,多一个神袛,与少一个,未曾不同,不过是他们地上的家伙们,地盘少了些罢,天道如何也管不到地底去。陆上,天道又有祁听制衡,若离了神域,他够不着二人半分,吃力不讨好不说,他何苦去趟那趟浑水,说到底,如何也不干他的事,只要在这地底,神域之内,便是天道,又能奈他何。简而言之,如若没了她的首肯,如今哪还有与人皇的这档子破事。“抱元守一,引气至会阴,神阙,后入丹田……莫要分心,总归不会害你,我说什么照做便是”察觉到手下的少年有转醒的迹象,祁听放出些神识压制住荼白动荡的识海,逼的他凝心静气,将那股子杂念洗涤一空,引着他不由自主顺着自己的意思走。恍惚间,竟真叫他悟出了些东西,丹田处好似揣了一捧火,炽热却温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