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白知晓她没给自己安头衔,一颗心便也落了地。他一面从袖中的乾坤袋中卸下填得满满当当的药篓,一面应着祁听的说教,道是自己每日每夜都没有放松,一直有在提升施法布阵的速度,只是那说好的,为他量身定做的法器,到现在都不见踪影,铺垫太长,就没了期待了。师徒之间,语气熟稔,早便没了先前的疏离,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举止亲昵的姐弟俩。“等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荼白跟那个女子之间的对话,荼霖每一个字都认识,拼到一起,就都听不懂了。他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快要疯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说好是出来吃酒,为何突然就到了雪山脚下,怎么就打起来了,那令天地色变的又是什么玩意儿?眼看他们要放着自己不管,开始自说自话,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忙不迭出言打断了。祁听没有回他。荼白看了一眼,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的荼霖,眼神怜悯,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忽而悟到了,为何祁听当时会以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太渺小了,人家根本不屑与你起口角。“师尊,他第一次接触这些,难免聒噪了些,我先带他下去,熟悉一下周边”心知祁听不过是纵容赭离他们给外边那人一个警告,警告过后,一切还得照旧,她不定还得上前去劝,荼白便主动揽下了事情。果不其然,她下一瞬便撤了下在荼霖身上的定身术,出现在数米外的战局中,瞬间瓦解了层层法阵,直面来自四个人的攻击。赫连筱反应最快,收了天上的“禁”字结界,轻轻落地,一切恢复如初,恍若此处从未发生过什么争斗;清魄倒飞出去,以太极收手势稳住身形,但赭离下手向来不管不顾,忌修也肃着脸,二人都没收住,直直对上了她的手掌,整个倒飞出去。赭离情况好些,被赫连筱接住了,忌修却是吐出一口血雾,没有任何缓冲速度地砸到地上,砸出个带着人形的巨大土坑。屋内目睹全程的荼霖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也没对你做什么,做出这幅软脚虾的模样,给谁看”荼白捧着一盏茶,倚在梳妆台旁,眼神示意,叫他也去添一杯。“如此禁不住吓,日后若要外出游历,你又如何应付?”他在修道之上,已经小有所成,举手投足间,总有股与寻常人不同的气度,相貌方面又实在优异,直叫人忍不住追着他的动作看,祁听一走,他便成了视线的焦点。“什么意思”荼霖愣愣地看着他,隐隐有了预感。他也不是没偷摸看过话本子,可是,任那话本中,将修道之人夸的如何能够上天入海,谁又真正见过他们驱魔除妖,下山救人,倒是总有昏君,碰上打着长生不老旗号的江湖骗子,骗得一个又一个国家的人,国破家亡,无处容身,久而久之,污名满身。他眯了眯眼。所以,他果真是在梦里罢,不过是个梦,当然玄乎,超出实际,再寻常不过,什么劳什子的伏霜境,听都没听说过。兴许他还在角斗场的房间里躺着呢,清醒了便好了,于是抬手,作势要往脑门上拍。“啪!”
手抬至半途,被荼白拦下,他亲自给了荼霖一巴掌。“清醒了吗?”荼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醒了,就坐过来,安安静静听我说,说完了自会让你走,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在这里,你别是在角斗场里给人打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