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能被王老板看上是你的福气!”
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叫嚣着。吵死了!顾依皱着眉头。“没死就别装死,赶紧把伤养好咯,不然破了相,看王老板怎么收拾你!”
门被砰地一声被甩上了,女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嘶,头好痛啊。”
喷涌而出的记忆让顾依头疼欲裂。原身叫顾伊伊,父亲早亡,母亲外出打工后就再没回来过,她从小被奶奶带大,虽然条件艰苦但奶奶十分疼爱她,让她读书认字,高考后不久,奶奶就病重了,心心念念想看看她的录取通知书,却一直都没等到,老人刚过世还没多久呢,她就被堂婶告知要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恶霸,反抗无果后原身一怒之下撞了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顾依嘟囔了一句,下意识抬手,想揉揉额头,没想到却碰到了伤口,头更疼了。挣扎了好几次,终于坐了起来,适应了有些昏暗的光线,她开始打量四周。自己坐在铺着草席的北方土炕上,旁边堆了几床打满补丁的旧被褥,对面被耷拉着半扇门的衣柜和掉漆的木桌一左一右挤满了,有些破旧的书本整整齐齐摞在桌前,书本左边摆着一个厚厚的日历牌,半根歪歪扭扭的蜡烛立在右角上,方凳被规规矩矩的摆在桌下。空间不是很大,一条窄窄的过道一次也就能过一个人,土黄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但打扫的很干净,土炕周围的墙体糊着旧报纸,其余的则露出了本貌。顾依在门侧摸到了一根线,轻轻拽了拽,灯泡发出了微弱的黄光,好在是有电的。她忍着头疼下了炕,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门,卧室挨着厨房,厨房也是淳朴简单但干净整洁的,顾依的目光全被土灶台吸引了,她的手轻轻摸上有些粗糙的台面,眼底有些湿润,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帮奶奶烧火做饭,一拉一推,风箱就呼呼鼓着风,大锅做出来的饭菜格外的香,多年后,她成为了一名精通多国语言的驻外记者,吃过各国的美味佳肴,甚至参加过国宴,却还是怀念儿时的味道……“伊伊啊,你好点儿了吗?”
眼眶湿润的顾依还没感伤多久就被苍老的男声拉回了思绪,门外的小院儿里站着一位老大爷。“李爷爷?”
顺着记忆叫出了声,李爷爷应了一声,举了举手里的碗。“你这丫头肯定又没吃饭吧,我知道你奶奶走了你心里不好受,但人是铁饭是钢,听我的,吃点儿吧。”
顾依赶忙迎上去,接了碗,这才发现肚里空空的,拿起一个黄澄澄的菜团子,重重咬了一口。好香!玉米面的香甜配上野菜的清新瞬间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你慢点儿吃。”
看着狼吞虎咽的顾依,李爷爷既高兴又心酸,唉,这孩子从小就命苦啊。嗝~吃饱的顾依跟李爷爷说了会儿话,千恩万谢的把李爷爷送出了大门。回到小院儿,顾依来到了洗脸架前,架子上嵌了块儿圆镜,有几道裂痕,但好在能用。镜子里的女孩儿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又大又圆的眼睛看起来明亮又清澈,流畅的弧度在眼尾处收在一起,微微向上挑着;又直又挺的鼻子有着完美的海鸥线,搭配上小巧的鼻尖儿显得格外协调完美;嘴唇薄薄的,可能因为不爱笑,看起来有些疏离清冷;绝食加上失血让脸蛋和嘴唇都有些苍白,配上头上渗血的白布条,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打量着镜子里的美人,顾依忍不住摸了摸,这也……太好看了吧,想起自己的相貌平平,不由得咬了咬牙,除了眼睛勉强有八分像,其他的简直望尘莫及。顾依又各种换角度打量着,简直360度无死角,等她回过神来暗暗唾弃了自己,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只不过有的人是欣赏,而有的人是霸占。顾依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想要娶她的这个王老板原名是王军,50多岁,带着一帮兄弟在双龙镇南侧开了家招待所,楼下是饭馆儿,楼上可住客。说是招待所,其实是挨着省道搞抢劫敲诈的。刚开始对过路的司机多收饭钱和住宿费,而迫于淫威,客人们只能乖乖地“交足”,时间一久停驻的人少了,王老板也不满足了,在路边立了牌子“请到军爷饭店停车吃饭”又安排小弟在边上持枪守着,如果来往车辆敢不停,就开抢威慑,用王老板的话说,这叫“先礼后兵”。这位王老板自诩有格调,讲究以理服人,既然我刚开始对你客气了,你就要答应顺从,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凭借这一套理论,王老板不仅生意上风生水起,感情上也春风得意。草根出身的他向来喜欢讲究,乡下丫头他是看不上的,水灵漂亮的城里姑娘才够格儿陪他玩玩,而他最钟爱的,还是拐卖来的女大学生。调教乖了,也就玩腻了,再打发到招待所做服务人员陪陪手下的兄弟。如果不是顾伊伊这张脸蛋太过迷人,那身段儿也着实惹火,他怎么可能会降低品味,不过听说成绩不错,好歹参加过高考,也算半个女大学生了,他就勉为其难娶了吧,正好也该收收心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了“呸,狗屁的歪理!”
顾依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年代了,还玩村头恶霸强娶民女这一套?原身才17岁,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吧!转身回了里屋,拿起日历牌,日期停留在1996年1月15号“今年是1996年啊。”
顾依稍加思索,这一年开始,华国全面禁枪,而且4月份将要第二次全国严打了,不过,今天到底是几号呢?自从奶奶带着遗憾走了以后,原身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别说撕月份牌了,就连吃饭都没兴趣。没办法,顾依只好出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