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蔓离开后自然会去寻求昊天宗方面的帮助，鉴于刚才在白枫面前出卖了莫恒，没人保证这位女主播不会再来第二次，眼下就应该抓紧时间离开左云主城，不然城防军和正规军来一出里应外合，瓮中捉鳖，他们也是死路一条——总不能指望白枫出面捞人吧。莫恒是顾忌这一点，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选择继续执行身上肩负的使命，这一次他很认真。息九泱倒是想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可尴尬的是他一个萌新对这个世界的局势还是知之甚少，就连找个能作比较的参照物都没有，怎么选？“还是想要通过考验去白幽灵那边吗？”

莫恒能混到兽保会统帅议会特派员的位置自然是有本事的，火麟天说过的话再加上之前发生的各种意外，他将其中的线索汇总后便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真相，“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局。”

言下之意白幽灵给他们做了个局？息九泱猛然抬头，紧盯着莫恒的眼睛，希望他能说出个靠谱的解释。一旁看戏的陆行歌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身体慢慢靠近，也想得到一个真相。“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需要从你们这儿得到个准信。”

莫恒说着环视酒店大厅一圈，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将目光移到息九泱脸上，“从息九泱开始。”

“我？”

息九泱一头雾水，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他好像明白了莫恒想要干什么，随即平复心情，“你问吧。”

莫恒拿起自己的控制面板，看着上面的信息，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玩这游戏有多长时间了？”

“今天晚上才接触到，严格来说还不到六个小时。”

“《洛城公约》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人签订的？”

对于这个问题息九泱是完全懵逼的，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协议还是在白幽灵那儿，除了能猜到是在一个名为洛城的地方签约，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懵逼的不只是他，还有陆行歌，《洛城公约》太出名了，不止是编年史有详细记载，玩家之间也在口耳相传，他不明白莫恒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何在。息九泱只得摇头，他就是编也编不出来，这已经涉及知识盲区了。陆行歌知道息九泱的来历，一个连权限都没弄明白的菜鸟懂个锤子游戏历史，看这家伙憋不出个屁来，他便代替回答道：“弘历4577年3月23号，华约主|席凌浩和北约主|席独孤博在临江洛城签订协议，以《日内瓦公约》为原型，新协议命名为《洛城公约》。这些编年史上有记载，翻翻就知道了。”

对于陆行歌的回答莫恒没有表态，他一直盯着息九泱的脸，观察他的神色，他的表情，甚至他的小动作，好一会儿才罢休，然后紧接着问道：“你认为在灵山岛与白幽灵相遇是偶然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息九泱内心认定是偶然，他身上没有什么值得那位二号首长感兴趣的地方，除了自己对黑色行动3的看法让那位大人物眼前一亮。这次他郑重地点头，莫恒依然没有表态，继而朝陆行歌问道：“通过刚才的回答，可以确认你是公测玩家，我就来点直接的，从接私活到现在，你是否认为这一切都巧合过头了？”

息九泱站在一旁洗耳恭听，却看到这两人先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好像他就是答案本身，这令他浑身不自在，“你俩看我干什么，继续呀。”

陆行歌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逃避什么，不过他最后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雇主主动找上门，给了一大笔预付款，让我和陆子初在七点钟之前抵达48号机场，抓捕兽保会成员‘息九泱’，鉴别标准是他会和一个名为‘俞迟’的玩家接触，同时雇主还特别强调这两个人将会在抵达机场后不久联手发起暴动，提醒我们尽量在暴动发生前抓获目标……”这比乘坐酒店电梯时说的更详细，同时也更离谱，息九泱有些恍惚了，貌似他加入兽保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想跑跑不了……莫恒只是撇撇嘴，用短暂的时间消化陆行歌提供的情报后，他也将自己掌握的情报拿出来分享。“我接到的任务是到48号机场与潜伏在华约境内的卧底接触，将他们搞到的情报带回兽保会。但是，这个任务有三个特别要求：第一，任务开始前我需要去自由域广场的公告栏接取带有白幽灵签名的赏金任务，用于伪造通行证；第二，与卧底接触的时候制造暴动作掩护，保证情报能够成功转移；第三，在我完成第一个要求后，统帅议会突然发来新的任务，让我留意一个名为息九泱的玩家，这个玩家和我在同一个航班上，是白幽灵派来盯梢的，可以试探着接触，也就是收徒，邀请他到兽保会发展，不成功就放弃，优先保证任务完成。”

这也是离谱得很，但不得不说两边的情报排一下顺序好像还真能说得通，但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息九泱有些头疼，在两边情报里都出现了他的名字，而他只不过是来到这个时间半天都不到的萌新，何德何能被两方重视？分享情报后下一步就是沟通，莫恒提供的情报思路清晰，且有事实支撑，陆行歌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问道：“签名是在接了赏金任务的时候才有，你是什么时候和白幽灵接触的？”

“大概是在五点半，怎么了？”

这一问可不得了，陆行歌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复道：“那个雇主就是在五点半主动找上门的……”这下轮到息九泱和莫恒变脸色了，息九泱大抵是猜到了自己也在这局里，因为他看到了莫恒顶着俞迟的身份从白幽灵手里转接了赏金任务，并在之后也同白幽灵进行了接触。莫恒突然上前抬起双手捏住陆行歌的肩膀，面目有些狰狞，“雇主长什么样？有什么明显标志？”

陆行歌被莫恒求贤若渴的态度给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不……不过他身边的人里面有个人很……很特别，脸是被遮住的，穿着病号服，双手全是伤痕，像是被严刑拷打过。”

莫恒明显愣了一下，显然雇主没有使用伪装卡，但究竟是没有伪装卡还是有卡却故意不用，这就没人知道了。至于雇主身边的怪人，不在讨论之列。两人分享了情报，息九泱没理由在这时候保持沉默，虽然他的经历乏味可陈，但好歹也有说的。“我接触白幽灵的时候，他问我对第十二代使命召唤有什么看法，我提了一嘴那一作的彩蛋，火麟天知道这个彩蛋，你们也听到了的……”火麟天当时不仅说出这个彩蛋，还提到了另一作的设定：柏修斯。莫恒松开手，盯着息九泱看了几秒，然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息九泱，现在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

现在这情况哪还用得着分好坏，有啥区别么。息九泱朝莫恒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莫恒也不恼，轻咳一声后，开始娓娓道来。“好消息是，我们三个人的行动或多或少都跟白幽灵这人有关系，他绝对有问题，如果我能回到兽保会，一定要调查他的背景；坏消息是，我们三个人知道得有点多，可能逃不掉了。”

息九泱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陆行歌率先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行，那我再从头捋一遍，听好了，伪装卡是火麟天背后的神秘势力发放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晚的‘比赛’，起初我以为这是‘参赛凭据’，用来验证身份，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息九泱使用原本发放给陆子初的伪装卡，火麟天没有追究，云小蔓不知道伪装卡的存在却又参与了进来，唯一的解释是‘参赛者’之中有人是火麟天需要的诱饵，其他人则是陪跑，增加这场赛事的不确定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奇怪了，火麟天都说他们隐藏的很深，这么大费周章的制造假象是在防备谁呢？“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演员？”

陆行歌听到这个结论后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演给谁看？说不出来了吧，我替你编一个：火麟天弄了一场比赛，全程有人监视我们这些被抓来的选手，屏幕另一端的达官显贵们按编号下注，就像赌马一样……”“陆行歌，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被吼了一嗓子，陆行歌不甘示弱，也提高了嗓门，“我跟着你是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是来听你在这儿扯淡的，你们主权战队之间的破事我不想关心，现在我只想早点完事下线，懂吗！”

谁也没有料到陆行歌的情绪会突然爆发，闹了矛盾莫恒拉不下脸面去安慰，而息九泱大致猜到原因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在两人尴尬对视的时候，陆行歌平复内心，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个臭打游戏的，不想在游戏里争什么人上人，那个火麟天算个什么东西，也就在游戏里有逞威风的能耐，去他妈的大逃杀，半小时后出不了城我直接下线，爱咋咋地，大不了这几天我不上号，有本事他顺着网线过来抓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对莫恒正眼都不带瞧的，大概是觉得莫恒入戏太深，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停顿了一下，又扭头劝息九泱，“你一个新人没必要跟着捧场，该下线的时候就下线，这只是个游戏，又不是在赚钱，打乱了自己的作息时间不值得。”

这话说得在理，莫恒是认同的，但是又指出了其中不严谨的地方。“玩家是能在游戏里赚钱的，不删档测试期间有人为此大打出手，还引来了官方的制裁……”这只是正常的反驳，没想到却招来了意外，莫恒话还没说完，三人的控制面板突然在同一时间自动弹出，强制进入通讯界面，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酒店大厅里。“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停下来吹牛逼了？”

是火麟天的声音！息九泱和陆行歌还没想明白这人是如何做到千里传音的，莫恒却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脸上的惊恐非常明显。“我确实只能在游戏里逞威风的能耐，很抱歉污了你的眼，但是别忘了，只要还在游戏世界，你们三个人的性命还是由我说了算……”这话是冲着陆行歌来的，言语间的不屑就连息九泱也能感受到，火麟天那边话音刚落，边上的玻璃墙突然破裂，一声枪响传来，陆行歌应声倒下，后知后觉的两人这才意识到外面有狙击手在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