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上漂着的日子单调又无聊,她掏出艾大人给她的石头想着父亲说过的话,“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第五天的时候,船上的人急匆匆跑进来告诉艾雪,陪嫁的小丫头突然上吐下泻高烧不退。随行的大夫说是晕船再加上水土不服导致的。艾雪坐在她旁边,这丫头从小就在应天府长大,现在跟着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等于跟家里断了联系。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她回去?私心里当然希望她能够好起来陪着自己去北平府,自己这一去肯定有诸多不方便。刚开始时身边起码还有个会家乡话的人跟她说说话,自己也不至于那么孤独。可那丫头的病并没有减轻,艾雪忍痛割爱只好让仆从护送她回去了。……晚饭时夫人对追风说,“我已经让人把封研亭收拾出来了,明天你就从岳语园搬出来吧!”
“奶娘,岳语园有那么多房间没必要一定搬出去吧?而且我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不能因为来个陌生人就把我们硬生生拆开啊!”
夫人不悦的再一次强调,“拜了堂成了亲就不是陌生人!再说你都成亲了追风住在岳语园像什么样子?”
冷飘飖低着头不敢再言语。追风给母亲夹了一颗青菜笑着化解尴尬,“就依您的意思明天搬吧!”
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问,“娘,玉儿呢?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她了!”
夫人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这眼看着就要出阁了,任公子突然暴毙,换谁都接受不了啊。你们两个没事的时候多去春容阁走走,劝劝她让她宽心!”
“您放心吧!”
看着起身的夫人,两个人赶忙跟着站起来。“坐吧,吃饭!”
问往外走的母亲,“娘,您干什么去啊?”
“我去春容阁看看,总觉得放心不下!”
“奶娘,您还没吃饭呢!”
“你们先吃吧!”
看夫人走远了坐下来问冷飘飖,“你说这任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暴毙了呢?”
看他心不在焉搡了一把,“跟你说话呢!”
回过神来不高兴的皱眉,“干什么?”
“跟你说任公子的事情呢!”
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扒了一口饭,“他怎么了?”
“任公子暴毙了!”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快吃,饭都凉了!”
又扒了一口饭发觉有些不对,“你刚说谁突然暴毙了?”
“玉儿的未婚夫任公子!一直魂不守舍的,谁招惹你了?”
他放下筷子,“还没进门的那个女人!”
想起夫人让追风搬出岳语园的话就一肚子火。“还没有进门就让人心里这么不舒服,这辈子最好不要跟她有什么交集。”
追风觉得他生气的点简直有些莫名其妙,“真没必要!”
他拿起筷子冷笑,“要是有人硬要塞一个女人给你,你会开心?”
看着冷飘飖忍俊不禁的说,“我做梦都会乐醒的!我还以为你是为玉儿担心呢,搞了半天是为自己啊!”
“我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呢,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你这话可就有点太伤人了,人家玉儿……”他的话被无情打断,“话那么多,赶紧吃你的饭!”
深夜,福子火烧眉毛般跑进来说,“少爷,夫人来了!”
趴在桌子上扔骰子玩的追风惊慌失措的直起身子问,“怎么办?被我娘发现我这么晚还在你房间可就糟了!”
冷飘飖不做思考的扔下书拉着追风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扯开床幔,“赶紧上床!”
追风会意,一跃身砸到床上。只听“砰”“嗷”两声,过长的腿因为来不及收进去磕到床沿上导致他吃痛的叫出了声。冷飘飖合起床幔走了几步房门被推开,他走到夫人面前请安问到,“奶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您坐……”“我就不坐了,今天看追风脸色不好可能是胃疾又犯了,我给他煮了点东西送到房间发现不在。想着应该在你这里就过来看看!”
他心虚的朝床的位置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奶娘,他不在我这里,房间不在可能是出去了吧!”
“他如果回来了吩咐厨房把这些菜热一热让他多少吃一点!”
他接过丫头手里的食盒说,“您放心吧,他如果来这里我会让他吃的!”
夫人临出门时意有所指的说,“你也应该在屋子里留一两个丫头,使唤起来也方便些!”
他答应着送走了夫人。听到关门声追风才敢出声,抱着腿痛苦的说,“磕死我了!”
拉开床幔卷起裤腿露出一截水嫩净白的肌肤,“都紫了!”
冷飘飖打开食盒拿出粥菜,米香菜香瞬间撒满整个屋子,“快过来吃饭!”
看他一瘸一拐走过来,“腿怎么了?”
“磕床沿上了!”
看到地上躺着个圆滚滚的荷包弯腰捡起来看了看,“这不是我娘很宝贝的荷包吗,怎么丢这儿了?”
刚开门准备给她送过去就听到夫人的声音,追风火急火燎的说,“快快快,我娘来找荷包了!”
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推开了,冷飘飖动作快的像离弦的箭,跑到床前,拉开床幔,窜上床,盖被子一气呵成。追风一脸吃惊的看着他,面对进来的夫人规矩的站在冷飘飖刚才的位置笑着叫了一声“奶娘!”
……艾雪刚到客栈住下,喜娘就催命一样的催她起床梳洗打扮。她不情不愿的闭着眼睛坐起来一肚子怨气,“我才刚刚睡下!”
“艾小姐,现在离吉时不远了,我要帮您梳妆换衣了。”
听到这话她打了个哈欠不情愿的摆摆手倒头睡下,“再说吧再说吧……”喜娘跟侍奉的丫头站在床边为难的说,“艾小姐,您这要是延误了时辰我们没办法跟冷府交代啊!”
她挣扎了好久才抱怨着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替她梳头的婆子笑嘻嘻的说,“艾小姐真是好福气,这北平府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小姐挤破头都想嫁给冷少爷都没有结果!可偏偏就看上了您……”她一下子没有压住自己的脾气死死盯着镜子里的婆子,“这个名门望族,‘偏’是什么意思?照你的意思是我内阁首辅的女儿嫁到冷府还是高攀了?”
艾雪瞪了她一眼,“祸从口出,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天还没有完全亮,艾雪坐着花轿朝着冷府进发了!路上来看热闹的人问,“这是谁家娶亲呐?好大的排场!”
另一个声音说,“冷飘飖呗!”
“冷飘飖?娶妻?”
问的人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不是为了那个病秧子拒绝了无数名门望族的姑娘吗?”
“再宠着又有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他冷飘飖再糊涂总不至于让冷家绝后吧?”
那人替新娘子惋惜,“这姑娘什么来头啊?”
“谁知道呢?”
“……”原来,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早已心有所属,却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跟自己一样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