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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项羽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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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回到家中,密唤心腹小校数人混入楚营,并将一些黄金分给底层士兵,让他们造谣:“钟离昧、龙且等久随项王,多立战功竟不得封王,因此心怀怨望,暗地与汉联盟共灭楚国。”

消息传到项王耳中,项王果然怀疑钟离昧等人。陈平又派人诈称范增经常派使者求见汉王,项王心想:“亚父几番劝我杀死汉王,又劝我并力攻汉。他与汉王已成仇敌,岂有反与通使之理?”

因此不肯相信。陈平无法可想,一日忽报项王遣使到来。陈平大喜,急与汉王附耳低言:如此如此。汉王点头依允。汉王见过楚使便遣人陪伴,留在馆舍用膳。楚使到馆舍歇息片刻,忽见门外众人抬着十余贡物入门。贡物中排列无数山珍海味、牛羊鸡鸭、各色美酒,加上杯盘匙著,件件精美。楚使心想:“此席定是为我而设,因为我是项王使者。”

楚使正想得高兴,忽见吏人慌慌张张将各物抬出,又另换一桌饭菜到来。楚使用眼一瞟,见肴撰都是些青菜、萝卜、豆腐,米饭也极粗糙,鱼肉更是不见,比起先前酒席有如天壤之别。楚使不由怒气上冲。本想拒绝不吃,可是肚饥难熬,只好胡乱吃了少许。不料菜蔬中带着臭味,酒也是酸的,饭也是烂的,越看越恼,于是暗问吏人为何如此?吏人露出一种为难之色,接着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以为您是亚父使者,谁知道却是项王使者,汉王知道请您吃酒席,还不是把我们骂死?”

楚使一听当时就放下杯箸,大踏步地走出客馆,城中守吏也不阻挡由他自去。他便一口气跑回楚营,一五一十地报告项王,并且说道:“原来亚父与汉王私下相通,亚父定将楚国军情报与汉王,故其使者受到优待。而大王使者却不被当人看待,吃的东西猪食不如,以后大王务须留意。”

项王怒道:“我前日早有所闻,还道他老成可靠,哪知他果有通敌情事!这个老匹夫,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便欲召入范增当面诘责。左右请项王不要过急,待有真凭实据方可加罪,于是项王暂从含忍。而范增全然不知,一心一意想替项王夺取天下。一日范增入见项王道:“汉王现困围城,外无救兵内乏粮食,正是灭亡之时。大王宜督励将士奋勇攻城,早晚破得荥阳擒获汉王,切勿失此机会。”

项王此时已中陈平之计,见范增急欲攻城,反疑他别有用心不肯听从。范增见他默默无言,又急说道:“古人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从前鸿门宴时,臣劝大王速杀刘季,大王不从臣言,因此养痈贻患挨至今日,复得了天赐机会,把他困住荥阳,若再被他逃脱纵虎离山,卷土重来必不可敌,臣恐我不逼人,人且逼我,后悔还来得及么!”

项王被他一诘,忍不住闷气说道:“你叫我速攻荥阳,但恐荥阳未必攻下,我的性命便要被你送脱了!范增摸不着头脑,见项王双目睃着自己,于是忍耐不住向项王说道:“天下事已经大定,愿大王好自为之,勿堕敌人狡计,臣年老智昏不能裨补万一,乞赐骸骨归里以终余年。”

说毕掉头径出。项王也不挽留,一任范增回入本营。范增此时已经绝望,遂将项王前后所封侯印、赐品一律缄封,遣人送还项王,然后愤然离开楚营。范增一腔愤闷无处发泄,加之年过古稀,经此忿郁气血凝滞。行不数日,背上忽生一疽。范增心想:“楚国将亡,不如早死为妙,免得汉王得志与我为难。”

于是不肯延医服药,催促车马速行,希望赶到家中得见家人而死。谁知背疽日大一日,尚未行到彭城便觉不能支持,于是停留旅舍暂住。左右请得医生来,可是毒气已深无法施治。又过数日,范增竟死于旅舍。后人都为范增可惜,其实范增也不怎么聪明。如果范增明智点的话,既然他已经看出来刘邦不是平常人,而项羽不是可造之材,那他为什么不弃暗投明呢?还有刘邦和项羽在河南附近对峙,而彭越则专门扰乱他的后方,带领几万人攻占了江苏安徽的十几个地方。项羽很生气,让将领继续与刘邦对峙。自己回攻彭越。他打了外黄很久,一直没有打下来。过了几天,外黄自己投降了。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便想对外黄来个屠城。这时候,外黄舍人的儿子才十六岁,去见项羽说,大王您还要继续攻打剩下的十几个城池呢,如果您现在屠城的话,只会让别的城池死命坚守。项羽想想很对,便很大度地接受了外黄的投降,而其他的城市听说后到纷纷主动投降,没过多久便夺回了所有的城池,彭越只好又跑回沼泽地里躲着。既然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都能够说服项羽,为什么范增就不能呢?最后连自己的老命也陪了进去。所以他实在不怎么聪明。项王听说范增死于途中也觉伤感,未免起了悔心。自思范增事我数年当无歹意,肯定是汉王设计陷害,今与刘季誓不两立,定当踏平此城方足泄恨。于是召入钟离昧等好言抚慰,且嘱他用力攻城立功候赏。钟离昧倒也感奋拚死进攻,把荥阳城围得跟铁桶相似。汉王想要逃走无计可施。正在忧虑之际,忽报将军纪信来见。屏退左右密说道:“现在楚兵势盛攻城甚急,城中兵少食尽,眼看荥阳不能保守。但失却荥阳尚是小事,大王万乘之躯关系甚重。若令诸将保护冲杀出去,纵然得脱兵士也多死伤,项王定起大军追赶。臣今想得一计,必须如此如此,使楚军不作防备,大王便可乘机逃出。”

汉王一听十分感动。便谢道:“将军忠义之气可动鬼神,但愿此去天佑保全,异日天下平定共享富贵,永不相负 !”

纪信道:“大王既用臣计,事不宜迟以速为妙。”

汉王问道:“将军有父母乎?”

信曰:“有母。”

王曰:“将军之母即刘邦之母也,吾事之。”

又问曰:“将军有妻乎?”

信曰:“有妻。”

王曰:“将军之妻即刘邦之妹也,吾养之。”

又问曰:“将军有子女乎?”

信曰:“止有一子,尚幼。”

王曰:“将军之子即邦之子也,吾抚育之。将军无忧!”

纪信叩头道:“臣死得其所矣。”

于是张良、陈平即写降书,差人出城报项王曰:“汉王被围急矣,愿出降与霸王相见,惟望陛下不加诛之为幸。”

项王拆书观看,书曰:汉王刘邦顿首上书霸王陛下:臣邦蒙封守汉中,到彼水土不服,乃思东归。不料睢水大败已丧胆矣,今依身荥阳苟全性命。韩信东征皆他自为,招之不来麾之不去,非邦之罪也。今陛下大兵临城指日可破,大王若念怀王之约昔日之情,赦臣死罪恩同再造。情愿面缚出降。望陛下怜之!不宣。霸王看罢来书也觉可怜。于是问汉使道:“刘邦几时出城投降?”

汉使曰:“今夜即出降。”

项王大喜立即允准,打发使者回报。传令各军停止进攻。将近黄昏,刘邦先出女子二千人自东门陆续出城。楚军见女子出城都来争看。或有人报霸王曰:“汉王出女子数千行未尽也。”

霸王笑曰:“刘邦酒色之徒,贪恋妇女如此之多,何足以成大事?范增虑之过也!”

到了晚上,刘邦命枞公、周苛人马把守荥阳,自己同文武将士乘快马望成皋而去。而纪信却身穿龙袍头戴冕旒,乘坐汉王御车排齐仪仗,前遮后拥蜂拥而出。纪信端坐车中,到了楚营公然不行君臣之礼,也不见有归降之意。项王怒曰:“刘邦一定醉死车中矣!见朕也不下车投见。”

左右执火把望车中照看,只见纪信端坐不言,左右急报楚王道:“车中非汉王,乃汉臣纪信也。”

楚王叹曰:“刘邦逃之甚易,纪信代之实难,此忠臣也!”

急唤季布曰:“尔可说纪信降朕,朕实爱之。”

季布向前大呼道:“纪信代刘邦出围,可谓忠臣,霸王怜爱不忍诛戮,尔当感王大恩下车投降,仍封以重爵,尔不可负王命也。”

纪信大骂曰:“沐猴无知徒尔妄想!大丈夫事主忠心不二,此头虽断而金石不磨!臣生为汉臣死为汉鬼,烈烈之志,岂汝言可感耶?”

楚王知其不降,便命人举火焚车,但见烈焰之中,纪信骂不绝口,须臾焰灭,车与人俱成灰烬矣!后人有诗叹道:忘身救主古无俦,不忍君王作楚囚。汉寝只今无麦饭,将军庙食尚千秋。纪信甘代汉王舍身赴难,为汉室第一忠臣。及汉已定国,功臣多半封侯,刘邦在庆功会上想起纪信的功劳,对满朝文武大臣说:“纪信功高德重,没有他献计献策,就没有我刘邦的今天。我封他为督城隍,把他的家乡改名为我先前的封号——汉王乡,把他的骨灰送家乡安葬,并建庙塑像,永远享受香火。”

后来刘邦还下令全国各县城建城隍庙。故后人称纪信庙为“城隍庙”,纪信塑像为“城隍老爷”。这是后话。却说项王忽接得探马急报,说是魏相国彭越渡过睢水,大破下邳驻扎的楚军,杀死楚将薛公,气势甚盛。项王大怒道:“可恨彭越这般撒野,我先去毙了他,然后再来擒捉刘邦。”

说着拔营东去。彭越受命汉王为魏相国。项王进攻荥阳,彭越往来游弋截楚粮道,此次又阵斩楚将,叫项羽如何不愤?于是倍道东行,一遇越兵,便与豺虎相似兜头便打。彭越抵敌不住,只得又退渡睢水向北而去。项王追赶不及,又引兵西进攻打荥阳。却说魏豹因汉王饶死,罢闲在荥阳住居。见霸王攻城不下,遂带领从人到城上与周苛、枞公曰:“汉王弃城而走,荥阳为废地矣!二公坚守不降徒自受苦。倘若城破,二公能与项王为敌乎?”

枞公、周苛大怒曰“汝乃反覆小人,狗彘不如,乃敢妄为议论以惑军心!且汉王临行以荥阳付吾二人,我二人足能坚守。今未经数日即开门投降,苟图富贵不恤大义,上负君恩下负民望,忠心报国能这样嘛?我们头可断,志不可移!留你终为后患。”

说罢揪住魏豹头发,一刀斩于城上。可怜魏豹妻妾被刘邦抢去,如今命也送掉了!周苛又遣人往请韩王信(非胯夫韩信)。韩王信忽见魏豹被杀死在地,吓得面无人色。韩王信疑周苛叛汉杀死魏豹。周苛急上前说明其事,并说:“此举乃出于不得已。”

韩王信明知魏豹死得冤枉,但事已如此只得听之。于是三人同心守城。谁知项王击败彭越后立即回军,不分昼夜攻破荥阳,周苛、枞公与韩王信皆被楚兵生擒过去。项王大军入城赏劳将士已毕,左右拥上周苛,喝令跪下,周苛挺立不屈。项王素知周苛深通韬略,困守孤城竟能支持许久,又见他一表人材气概雄壮,心中颇觉爱惜,于是说道:“汝今既为我所获,如肯相从,我当拜为上将,封三万户,比汉王看待更厚,不知汝意如何?”

周苛一听睁起两眼厉声骂道:“你要劝我投降,不如你自己投降!你非汉王敌手,不久必为汉王所擒,如何反来劝我?”

项王闻言大怒道:“我好意叫你归顺,你反而如此无礼!”

于是喝令左右将周苛推入汤釜烹之。周苛毫无惧色,任他褫剥衣服掷入鼎镬,水火既济,熔成了一锅人肉羹。周苛既死,项王令枞公顾视鼎镬,枞公道:“我与周苛同守荥阳,周苛遭烹死,我又何忍独生!情愿受死,听凭大王处置。”

项王不使就烹,但令推出斩首。刀光一闪,魂离躯壳,随御史大夫周苛同返太虚去了。项王只留韩王信一人囚在后军听候发落,随即引兵进攻成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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