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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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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哲予走在街道上,四周都是陌生的居民楼,他只记得他之前还在睡觉。醒来后一打开房门就到了这里。先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前提是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协调又诡异。居民楼的每扇门上都挂着昏黄的灯,街道两旁也分布着光亮的路灯,整个居民区十分黑暗,只有地面上或大或小的光斑。但……现在是白天啊!一股细思极恐的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宗哲予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这道路仿佛没有尽头般,一直在往远处延伸,也没有任何岔路口。“有,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他开始跑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貌似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恐惧。绝望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被无限放大,如同一堆水蛭在吸食着心脏。也不知跑了多久,宗哲予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迷路了,这里的每一栋楼都是一样的,甚至连一旁路灯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他看向黑暗,居民楼的后面,是未知。但只能去探索,去寻找出路。宗哲予屏息凝神,推开门,门打开后,令他惊诧的是后面只有一条长长的街道。这居民楼怎么成了一个平面了?不过与先前的道路不同的是,这次的道路尽头貌似有东西。他左右环顾,确定只有一条路时才往前走。走了几步后,他隐约感觉到背后一寒,回头时却并没有什么。他往上看,发现居民楼多了一扇窗,百叶窗里黑黢黢的一片,突然,一个人出现在窗口。他吓得连连后退,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呵……”那个人呼出一口气,伸手指着他,他连忙往前跑。跑了几步后再转头,居民楼不见了。“幻觉吗”他心想,随后发现天此时已经进入黄昏。这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怎么黑的这么快?他想着,往前走一步,天突然就暗了一点,他再走一步,天又暗了一点。他不敢走了。如果说往前走一步就会变暗,那么后退一步呢?他这么想着,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天反而更暗了。他这下是彻底不敢动了,这根本不给他选择的余地。你们说,人嘛,也是动物,也会有趋光避害性。这个飞蛾扑火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因为身为高级动物的高傲,他们渐渐把自己和普通动物分割开来,只把这称为“心理作用”。真的……道貌岸然……这是动物界的本能——所有动物,包括人类。宗哲予左右为难,不管踏出哪一步都会面临彻底的黑暗,目前他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不远处的那个东西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自己的浅意识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他再次鼓起勇气,向那个东西走去。它会是什么样——如果是活物,那最好。如果是个物品,最好是有颜色的——天已经黑了,好像也看不到颜色啊。到了那个东西前,宗哲予仔细观察着。“嗞……”也不知道是他眼花还是怎么着,那东西貌似动了一下。他后退两步,心里又惊又喜——活的!是活的!他伸手想去碰一下它,“咯吱咯吱”,像是蜈蚣一类的动物在爬行的声音,清晰又微小。宗哲予整个人顿住,随后睁大眼睛想去辨认它在什么方位。“咯吱咯吱”,那声音朝他来了,尖锐刺耳,他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浑身上下感觉爬满了虫子。“哇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他拔腿就跑,此时天黑了,但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只想奋力往前跑去甩开身后的这个东西。那声音令他很不舒服,像是一个人用指甲在挠什么东西,让他耳朵痒痒的。“咯吱咯吱”,那个声音还在穷追不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宗哲予有好几次都绝望的放慢脚步,但是却又重新燃起斗志继续向前。“哼哼哼”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笑声,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活命!那声音消失了,他缓缓坐下来,随后整个人瘫在地上,“哈……应该是甩掉了”,他张开双臂,呈“大”字摆开,然后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吧,那玩意儿肯定追不上来。咯吱咯吱……宗哲予只感觉心脏骤停,他机械的睁开眼,想起身却没有任何力气。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他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东西爬上来了……不,是在抓着他的裤腿爬上来的。那是……一只手……手指抓着他的裤腿、衬衫,一直到下巴。手指还有温度,是活着的一只手。随后又是一只手,不,是两只,不……那是由无数只手拼凑而成的活物,一种珊瑚状的生物。其中一根手指触碰到他的下巴,他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为什么?难不成因为……是同类……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一直都在想什么?那个东西爬走了,宗哲予舒了一口气,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超脱了。此时的他神态安详,全身肌肉松弛,已经处于脱胎换骨状态,一切状态良好,可以成仙。他再一次闭上眼睛,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还有多少凶险诡异的怪物他都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睡觉。我貌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内容,我看不清。就如同现在所处的世界,不真切。也如同我的过往,毕竟那是由我亲手创造的。那乐珮般的声音令我愉悦。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这“唰唰”声,至于别人能否和我志同道合,都无所谓了吧……呵……呵呵……反正都不关我事……睁开双眼,天已经亮了。宗哲予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嗯?”

他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近地面……也亮了!他连忙爬起来,刚整理好的思绪又乱了。总之,远处有条河,先去洗把脸吧。宗哲予来到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他伸手捧起水,冰冷的温度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河水在脸上冲刷,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滴答滴答”,他盯着河面出神,随后用力搓了把脸,准备再次出发。“滴答滴答”,他突然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脸上的水都被擦干了,为什么还有水滴声?河面上也没有波纹,怎么回事?他用力去看清河面,发现了一件事——水中的倒影,“他”的脸上,还有水。宗哲予连忙后退,“他”还在模仿着他。“迷路的人啊,你找到光了吗”谁!他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远处早已大雾弥漫,正在往这边扩散,雾中,有人。“迷路的人啊,你看清水中之人是谁了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貌似离他更近了些。“迷路的人啊,欢迎来到第四方世界”那声音貌似笑了一下,宗哲予正想询问,只见人影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浓浓雾气。几乎是一愣神的功夫,雾气像是有意识般向他这边扩散,宗哲予一下子站起来往旁边跑去,在抬腿的一刹那,水中有东西冒出来。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被拽住拉进水里。“咕噜噜……”我能呼吸?整个水下是蓝黑色的,与在岸上的颜色截然不同。“哗——”,他感觉水流一下子逆流了,他被翻转过来。不,是整个水下都被翻转过来。等一切平稳后,他被反作用力冲上去。那又是不一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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