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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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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哲予身处在一间半法庭半办公室陈设的地方,墙边有几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正中间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女,眼睛半眯着,很难辨认出她到底是睡是醒。许是注意到动静,少女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彭楠妍”。“迷路的人啊……”呵呃!“欢迎来到第四方世界”宗哲予愣了一会,随后发出质问,“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彭楠妍的眼睫毛动了动,神情微变,“所以说我才讨厌这种人……”她烦闷的说。“什么意思?”

,搁这跟他打哑谜呢?彭楠妍听后貌似笑了一下,鼻腔里哼出一声,“什么意思?”

,她起身上前,重复了一遍。眼神似笑非笑,很有穿透力。宗哲予心里发怵,在她的逼迫下连连后退。“你很怕我?”

,这句话的尾音上扬,充满了数不尽的轻蔑与嘲讽。宗哲予看着她,她这笑容太过于诡异,不是那种难看的诡异,而是另一种,描述不出来的诡异。在连连后退中,宗哲予的脚跟碰到了墙——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我”他说不出话来,“呵,好了,不逗你了”,她摊开手,一副抱歉的样子。“这些问题,你以后会知道的,祝你好运”,她如是说。宗哲予打量着她,面前这个少女身材高挑,长相清秀耐看,嘴角自然向下,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但是眼底有轻微的黑眼圈,整张脸带有些许疲惫,这并不难看,倒是给人一种病美人的感觉。头发盘成一个发髻用翡翠发簪别着,上身穿着白色旗袍领上衣,下身是墨绿色长裙,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从外表上来看是个古典美人,但也不算是漂亮,硬说来看只能算是普通的清纯女孩。真正吸引人的,是她的气质。长年被油墨书香浸泡出的涵养、阅历与经历造就的沉稳、以及收敛含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神秘感和礼节塑造的优雅得体在她身上和谐的结合起来。不温不火,就像茶水般。刚劲坚韧,如同竹子般。这种气质在纷杂的现代,实在是难得。彭楠妍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把控好这最后的机会”,说完她转身离去。“唉!等等!”

,宗哲予追上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袖,但在触碰的一瞬间,彭楠妍整个人散落成一地的茉莉花,然后飘飞向门外,融入无尽的黑暗中。宗哲予微微合拢五指,心里升腾起空落感。“还有半个时辰?什么意思?”

,他环顾四周,准备先从这个房间开始探索。门外是未知,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去探索,实在是太危险了。书架上的书排列的井井有条,书名都是和法律有关的。他抽出一本来看,但内容却让他大为惊诧。上面没有记载任何与法律有关的文字,而是记载另一种“法律”。如果说法律是为了维护正义,巩固统治的上层建筑,那“法律”就是为了利益夺取、放纵贪婪的工具书。宗哲予其实并不排斥这些内容,但他并不认同全部手段。他将书放回原位,“咔哒”,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好像有东西被碰到了然后滚起来。“吱吱”,他的手一抖,书从书架上掉落,几乎是同一时刻,书架的某处夹层突然断裂,整个书架都散架了,书全掉了一地。巨大的声响把他吓得不知所措,“我,我也没做什么呀……”,他看着一地的书本,只感觉很委屈。最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他弯下腰来去捡书。“咯吱咯吱……”,宗哲予的动作猛的一顿,机械性的转过头。眼前的一幕让他全身发软:一堆由手拼接而成的珊瑚状生物向他爬来,没错,和先前的那个怪物是同一种。它们的挪动速度十分缓慢,但是目标都很明确,全是冲着他来的。难不成这动静惹恼他们了?“轰——”屋外传来巨大的声响,地面开始震动,他连忙去扶住一旁的墙壁。触碰到墙壁的一瞬间,他的心都凉了。是热的,软的,就像人皮一样。他看过去,墙上已经有了几处密密麻麻的小裂痕。他看着这些裂痕,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靠近。宗哲予连忙收回手,这些裂痕迅速开裂。那不是裂痕,是眼睛!眼珠四下张望,发出僵硬的磨研声。眼眶边缘是黑色的,缓缓渗下墙壁。宗哲予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用了好大劲才将这股恶心劲给憋回去。房间内回荡起人的私语声,宗哲予不由得捂住耳朵。墙缝的石灰纷纷下落,钢筋不断发出危险的断裂声,这里快塌了!宗哲予前后为难,最终冲向门口。踏出去的第一步,他感觉到可怕的失重感,但这失重感只持续了几秒,像是错觉般。他的双脚平稳落地,“哗啦”,脚边溅起水花。他茫然地伸手想去触碰墙壁,但摸索了半天都没碰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跨出一小步,水声回荡在耳边,他定了定,又踏出一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他默数着步数,向未知进发着。我似乎走了很久,在无边的虚空中,前进着。直至陷入黑暗。我记起了很多事,有了很多的失而复得。我,依旧在前进着。半个时辰,是机会,也是倒计时。倒计时结束了,也该结束探索了。光?对,是光啊……宗哲予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旁的手机闹铃叫个不停。“是梦啊……”,他想着。起身穿上正装,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远处的晨曦冲破白穹,迸裂出粉色。宗哲予坐在餐桌前,盯着桌上的姐弟合照出神。照片上的女人成熟贤惠,搂着一个小男孩,手比着“V”字。他伸手,将相框扣在桌上。我,是一位会计师,有自己的事务所,每天都与数据打交道。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位典型的成功人士。但……宗哲予路过一条巷子,余光瞥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他不由得望过去。眼前的居民楼……怎么个梦中的一模一样?风吹过林涛,巷口的挂灯时明时暗,宗哲予不由得瞪大双眼去确认巷子里的情况。“迷路的人啊……”宗哲予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后猛然转身。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的一朵茉莉花,下面还压着一张纸。宗哲予抽出纸条,“晚上九点,不见不散”,他将纸条小心对折,放进口袋里。他,马上要见到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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