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并没有不顾你们死活,是有人贪污了粮食!本宫是来调查的,如果本宫不在乎你们,何必跋山涉水来到蜀地?!”
绯绯的眼中浸出泪水,真情实意,少女凝望他们,用尽全力想让他们相信自己。她据理力争,让难民们四目相对表现出迟疑不决,不知该相信哪一边,绯绯连忙道:“你们且看,他虽说皮包骨瘦,却目中有光,精神状态却不差来之前定是饱餐一顿了!他为了不让你们相信本宫蓄意作乱,话是不可信的!”
茅塞顿开似的,难民们恍然大悟,接下来他们便觉得尴尬,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宣容与徐亦对视一眼,此时局势大有利,澄清后知道真相的人虽少,但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说不定能与流言较量。思及此处,宣容站出来支持绯绯的话,男人路上一直用内力调解体内温度,没有绯绯那般汗流浃背,可看上去也并不好受,额角能见细细的汗:“大家不要再听信谗言,作乱乃是大罪,之前落草为寇揭竿而起的人的下场大家有目共睹,现在还有机会回头,莫要一步踏入深渊。”
命当然重要!他们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活着!徐亦佯装严肃:“流言止于智者,大家往后还是信任官家罢,也能心安。”
听完,灾民四目相对,随后纷纷退了一步,引得王三大叫:“想想朝廷是怎么对我们的!没有粮食,镇压纯善之人,叫我们如何心安!”
灾民中有一个女孩大声反驳,声音哽咽:“就是你这种人哄骗我爹爹去偷去抢,落草为寇才丢了性命!殿下站在这儿从始至终没伤害过我们,反倒相劝,你才是反贼!”
其余灾民没有应答,反而和女孩站得更远,与王三划清界限,不敢再与王三为伍。大敞开的门外出现了一队人影,竟是迟来的一众官员,县令与李郎中站于最前方,向绯绯行礼:“微臣参见凌云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免礼。”
刘县令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王三身上时不由一顿,很快恢复正常,但这个举动已被绯绯等人注意到:“微臣是蜀地灾区的县令,姓刘。”
说完便迫不及待道:“这个由公主随从压住的人就是此次暴乱带头之人?来人,带走!”
一旁的县丞知道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在乎规矩,阻止道:“县令,殿下还未出言,事情也未曾询问,你逾矩了。”
刘县令撇了一眼县丞:“这明晃晃的事儿怎得叫逾矩,不然殿下为何压住他?先前你府中缺少粮食,还是本官施予的,可是忘了?”
前面的话县丞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后面便是威胁了,他闭上嘴不再说话。“县丞说的没错,”绯绯望着李郎中与刘县令,她总觉得这两人是一丘之貉,“本宫没有出言让你带走他,留在本宫身旁,本宫要亲自审问。”
好像料到绯绯会这样说,刘县令露出不行的神情,态度强硬:“殿下,这不合规矩。”
李郎中更是附和:“像这样的人该羁押进大牢中。”
“本宫非要呢?”
“那就别怪微臣逾矩了!”
在两人对峙不下时,宣容拿出圣旨:“众人接旨!”
瞬间哗啦啦跪了一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郎中贪污粮草,致蜀地生灵涂炭,引发暴乱,即日起革职查办,羁押回京!朕已全权将赈灾一事交由凌云公主处理,望众臣全力协助凌云公主,钦此!”
李郎中瘫软在地被随从压住,刘县令则脸色青白,接下圣旨后匆忙离开,甚至顾不上李郎中。刘县令走后,宣容见四下无外人,沉吟道:“小小县令却有如此大的气焰,恐怕背后的靠山官位不小。”
徐亦想到运输粮草的李郎中,京中与蜀地相距遥远,信息方面的不通畅,很可能是李郎中还不知圣上颁布的圣旨。为了防止贪污扣押粮草事情败露,特此来吩咐刁难凌云公主一行人。徐亦思及此处说:“极有可能是李郎中特此吩咐县令来刁难我们,希望我们遇到阻挠回京。”
宣容摇头,“我倒希望是他,解决起来可比郑起简单的多。”
绯绯道:“郑起都能派死士来截杀我们,自是能吩咐李郎中,只是宣容哥哥你是如何认定是郑起?”
“这可不是郑起吩咐李郎中,而是他直接下场亲自对付我们。户部这块儿地除了绯绯你,基本上都是郑起的人,李郎中现在自身难保,蜀地除了李郎中又没有其他可用的人,恐怕郑起是千金许诺县令来刁难阻挠我们。”
宣容说完,挥手招来随从,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现在本地是个什么情况,仔细点机灵点,别被人注意到了。”
“属下一定办好。”
随从答应后快步出去。三人在房间内等待消息,一炷香时间后,随从回来禀告,在当地灾民眼里出现在公众场合的一直都是县丞,县丞姓黄,一直以来竭力赈灾,而从先前县令随意威胁黄县丞便能得知,此人在县衙官场中过的极不如意,婆家没势力娘家也没钱,各个方面自是低刘县令一等。绯绯听完随从汇报,眯了眯眼睛,一个想法从心中冒出,绯绯询问宣容:“宣容哥哥,听完随从报告,我想,这个黄县丞可堪一用,否则在本地行事一定寸步难行。”
宣容点头,笑如春风:“甚好。”
二日,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来到县衙墙后,此刻月黑风高,枝头的阴影投射在身影的脸上,他们的面颊无一不是极瘦,颧骨高耸,身穿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大哥,真的要这么干?”
“干,怎么不这么干!再不干全家都得饿死!”为首被叫做大哥的人狠狠踢了一脚发问人的屁股,“快给老子爬进去!”发问人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着家中快要饿死的妻儿,狠下心,弯下腰爬了进去。原来在县衙的一处墙角有个不曾修葺的狗洞,这些人都被饿的极瘦,原本成年男子钻不进去的狗洞硬生生轻轻松松就能进去。这些人的脸上神情都十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