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绯在房间中收拾好了行囊,就要到外面点兵,宣容一路从屋内劝到了屋外,绯绯都充耳不闻。“绯绯!”
宣容见她将马鞍丢上了马背,丝毫不听劝告,有些着急了,捏住了她的手腕,“你切莫莽撞,如今我军已经失去元帅,你身为主帅切莫再贸然前行!”
绯绯动作一顿,对方的体温略高于她,再加上刚才二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如今握着她的手掌更是显得有些灼热,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送过来,有些发烫。两股视线交汇,宣容的眸光坚定而焦虑,剑眉微颦,眸光凌厉,眼尾显现出一抹激动之余的绯红色,直直地看着绯绯,期望她改变主意。而绯绯看向他的眸光则半是怀疑半是失望,她最信任的人怎么可以阻挠她去寻找哥哥?如今生死未卜的是自己的亲人,与他没有关系他自然不愿意了!绯绯用力,一把甩开宣容的桎梏,那一刹那,宣容眼中的什么东西断掉了,少有地暴露出了无措。“又不是你的哥哥,你当然不管了!”
绯绯翻身上马,血色的骑装和红缨随风翻飞,本是英姿飒爽的模样,却看得宣容心头忧心忡忡。“你当真要去?你不管这些士兵了?你就是这么做主帅的吗!”
宣容从下至上地看着绯绯,眼底翻涌出一些责怪之意,脸上的肌肉紧绷,手臂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暴露出了蜿蜒的青筋。绯绯本就在气头上,听见对方如此指责自己,心头的怒火更是压抑不住,“我已经将统帅的大权暂时交予你,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便是,赵凌风不是你的亲人,但是是我的兄长,如今生死不明,我向父皇领命的时候就是为了搜寻他而来,又怎么算是失职!”
马儿似乎都察觉到了气氛的焦灼,二人谈话时一直在焦虑地踢着蹄子,鼻子里不断地喘着粗气。“你既然坐了这个主帅位置就应当做好主帅的事务!”
宣容从未如此生气,也从未如此情绪激动地朝绯绯发火,“这主帅大权岂是你说拿就拿说转就转的?就是当时领命寻找赵凌风也该知道随机应变,大战当前你怎能任性行事?”
他句句戳中痛处,就是不愿意绯绯出发寻找兄长,多拖一刻钟,赵凌风凶多吉少的可能性就更大,绯绯早就不能等了。一个郭峰一个宣容,两人一个接一个前来阻止她,到底是为何!“用不着你来说教!”
绯绯勒住等得不耐烦的马儿,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反手抽出佩剑,故意划过宣容的头顶,宣容微微一惊,闪身躲开,飞身至一旁。如此一来,绯绯就算是驱赶走了他,随即她用剑一挥,冲清点出来临时组建的搜救小队喊道:“全体小队,听我号令,前进!”
说罢,她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立即撒开蹄子往前些日子赵凌风被伏击的地方奔腾而去,后面的小队也纷纷抽出佩刀,紧随她而去。宣容气得不轻,瞧着绯绯离开的背影,按耐住想要同去的冲动,转头一甩袖子,“懒得再管你了!”
两人大吵的画面全被郭峰看了去,他手上剥着橘子,一边往嘴里喂橘瓣一边笑盈盈地走到还负着气的宣容身边。他早就看不惯这两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皇族了,再加上郑起授意,他巴不得两人起些内讧他好乘虚而入,现在可不是瞌睡时有人递枕头吗?两人如他所愿闹矛盾了,他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各个击破。念及此,郭峰脸上的笑容几乎止不住,嘴角要裂到后脑勺,自来熟地用力拍了拍宣容的肩膀。“哎,娘们就是这样的,我就知道她当不好这个主帅,还非要当,你也别跟她置气了,听说凌云公主身手了得,我看也不一定会出事,我们在这里等消息就好了,娘们家家,要上战场,就爱意气用事。”
郭峰说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半个橘子,自觉这番暗中挑拨格外有新意,足以糊弄正在气头上的宣容。没想到得意洋洋地回头时却被宣容的表情吓了一跳。他面色阴鸷,似浮动着一层寒光,眼底汹涌着一股冷淡的杀意,眼尾那抹绯色因压抑的愤怒更加刺眼,黑云压城,看得人心生畏惧。“她和你们的赌注还没兑现,你急什么?”
宣容戳破郭峰的小心思,眸光直逼他的脸,当真像是有穿透人心的能力一般,如同带着钩子,盯得郭峰全身都不舒服,橘子都在喉咙卡了一下,做贼心虚般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嗽了几声。“说的是说的是。”
郭峰面上笑着,心里却将两人诅咒了个千百遍,这宣容年纪轻轻,没想到心眼这么细,“主帅意气用事,我们不要跟着冲动,还是等她碰一鼻子灰回来的时候比较好劝。”
他一边说一边朝身后的心腹手下钱六使了个眼色。钱六心领神会立即退下,当天就私下将龙绯绯亲自带兵前去赵凌风被伏击之地搜救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随后,他还悄悄带走了一匹马,一路尾随龙绯绯的部队。这边的天黑得格外早,之前又和宣容吵架耽误了些时间,行至半路时天色已经擦黑,绯绯没有停留,此时的时间就是哥哥的性命,她没办法在如此紧张焦灼的心情下安然吩咐士兵们安营扎寨。天色如同倾墨,很快完全黑了下来,绯绯带着众人黑夜疾行,黑夜缩短了可见距离,也拖慢了众人的步伐,同时给了一直尾随其后的钱六机会。他追上了小队,摸清楚众人的位置后赶紧透露给了附近驻扎的敌国军营。对方听说主帅出征前往搜救,纷纷兴高采烈,当即就做了伏击赵凌风时一样的策略,安静地等待绯绯一行人踏入包围圈。绯绯领着众人来到伏击之地时觉察出些异样,这里安静过头了,其中隐隐约约漂浮着的血腥味让她生出些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