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树叶,枝丫相撞,发出些沙拉沙拉的响声,仔细看去,地面上似乎还有些新鲜的印记。月光撒下来,清辉满地,绯绯的战马突然毫无征兆地扬起前蹄,一阵嘶鸣,绯绯控制马儿的间隙,突然瞧见树丛中闪耀着些金属的光泽。不好!那是伏兵!他们被包围了!“找掩体!”
绯绯大喊一声,话音未落,便有千百支箭矢从树林中飞出,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在月光下如同闪着寒光的大雨。众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中箭跌落马背,战马受了惊吓,纷纷撩开前蹄,一阵乱踢乱跳,将还未受伤的士兵摔下马背,将中箭受伤跌在地上的士兵一阵踩踏。一时间,绯绯的士兵四面夹击,敌军的包围圈逐渐缩小,箭雨丝毫没停,且愈演愈烈,这片丛林中哀嚎声,嘶鸣声,惊呼声以及兵刃相接的声音混在一起,如同人间炼狱。鲜血染湿了兵刃,浸润了草丛,也流进了泥土。明亮的月光下,浸满了血液的泥土显现出诡异的紫色。绯绯的军队用尽全力反抗,却依旧寡不敌众,很快大部分就葬送在敌军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对方见绯绯不敌,以为十拿九稳,纷纷抽出佩剑,从丛林中高声叫嚷着冲了出来。一时间敌军如同涨潮时的潮水一般,气势汹汹地涌上来。冲上来的时间里箭雨停歇了,趁着这个空当,绯绯高举佩剑,大喊:“将士们!跟本帅一起冲出包围圈!”
说罢,她首当其冲,率先找出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直击其要害。将士们受到鼓舞,铆足了力气,翻身重新爬上马背,抽出长矛佩刀,跟着绯绯往前冲。成败在此一举!绯绯孤注一掷,带领仅剩的所有兵力直击一点!敌军没料到绯绯的军队竟然还有力气,错愕之际,绯绯就已将斩杀了好几个敌军。鲜血四溅,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重,厚重得人喘不过气来,月亮不知何时隐没在了厚重的乌云之中,似也不想亲眼看见如此惨烈残忍的景象,朦胧的黑暗中只听得刀剑刺入皮肉,血液喷溅和敌军大声哀嚎的声音。兵刃相接,刀光剑影之间,绯绯一手持长矛一手持佩剑,和敌方的指挥官打得不可开交。最后那方一招出了纰漏,绯绯将他击落马下,包围圈立即显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绯绯丢开已经破损得无法再使用的长矛,双手持起也已经卷刃的重剑,高声招呼士兵们随同自己一同冲出包围圈。一通横冲直撞,绯绯终于成功带领自己的士兵冲破了包围圈,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全身是伤,盔甲都被砍出了许多裂口,那柄重剑也全是豁口,已经再无法使用。她丢了重剑,简单休整后就要带着一起逃出来的众人再次离开,却发现这次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几乎屈指可数。本就只是一支搜救小队,人数不多,遭遇此次劫难,能逃出来的已经是极度幸运。眼见继续执行任务已经无望,再加上后有追兵,绯绯只得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兵逃跑,不过他们自然是不能往军营方向逃的,追兵们会抓到机会跟着他们进犯军营,只能先绕开路,后面再找机会找人接应。但是没有料到的是,众人逃到一半,钱六突然带着一队人马再次将绯绯一行人伏击。本就身受重伤的人哪里还有力气再次抵抗,半个时辰后,竟是只有绯绯一人还活着骑在马背上。她自己也自顾不暇,人多势众,她身上早已鲜血淋漓,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染湿了她的披风,浸湿了她的铠甲,她那柄只适合练习的佩剑也已经卷了刃,一路被追杀到了悬崖边上。她的战马也倒下了,一支小队连人带马,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绯绯逃至悬崖上,此时背后的月亮刚好升起,偌大的白色玉盘成为了纯洁无瑕的背景,与鲜血淋漓的她形成鲜明对比。“凌云公主,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受,干嘛想不开要和太尉大人作对呢?你要是乖乖待在皇宫里,和大家一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过得不舒坦吗?怎么想的呢?现在小命都要搭进去了,你觉得不亏吗?”
钱六一边出言嘲讽,一边带着佩剑下马。清冷的月色照出他细长的脸,光是看着就让人生厌。绯绯捂着肩头咕咕冒血的伤口,一手勉强拿剑支撑身子,“我龙绯绯不像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看见苍蝇便要将他铲除掉,而不是蜂拥而上,如此糟践自己的气节,也是常人所不能做到的,本帅也实在是佩服你们这帮苍蝇的忍耐力。”
“你!”
钱六气得眼珠子一鼓,像极了要吐出舌头的癞蛤蟆,“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剑!”
钱六大喝一声,一手持剑,直冲绯绯的门面而来。绯绯侧身躲开,身受重伤的她被逼得节节败退,对方的剑刀刀直逼要害,而她卷刃的剑却毫无攻击力,只能不断格挡,不断后退。终于,她被逼到悬崖一线上,足尖蹬落了些石头,土块和石头掉落下去,下方正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黑夜中瞧不见底部。钱六见她无法还击,心中大喜,瞅准机会,一剑刺过来,绯绯反应不及,格挡时震得虎口发麻。趁着对方喜形于色疏于防范之际,绯绯一把夺过了钱六的剑。钱六手中一空,大惊失色,却不想下一刻犹如天助。绯绯刚才用力过度又正好踩在悬崖口,那块地皮猛然松动,绯绯躲闪不及,竟带着钱六的佩剑一起跌下了山崖!钱六在原地愣了一会,随即突然仰天大笑,“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当夜,他带上绯绯遗落在地已经卷刃的佩剑赶回了军营,将它交给了郭峰。郭峰见状激动得全身发颤,像是见了什么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宝贝一般,将绯绯的佩剑来来回回检查了许久。定是她的东西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