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连忙摇头,她哪敢说啊,紫玉的确在她那里,现在却觉得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想丢又丢不掉,有些开始后悔,若是刚开始就还给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提心吊胆了。说了一句谎话,就要用十句谎话去圆,做了一件错事,就要用十件错事去完整,明珠可算是体会到了。唐应竹的脸色微微缓和,“既然不知道,你怕什么?”
“我听你娘说,等朝华节后,让你拿着紫玉去明府提亲?”
明珠试探着问道,“那紫玉真的那么贵重吗?”
明珠有些庆幸,若是她不拿出紫玉,唐应竹就没有东西拿去明府,明珠也就不必嫁给唐应竹,听唐夫人的意思,那紫玉该是菲比寻常的。司青嘲讽的看着她,“贵重?一百个你也换不回来。”
明珠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就连江子冉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明珠,“那紫玉是唐府祖上传下来的,仅有两枚,太后娘娘是唐国公的胞妹,因而破格给了她一块,另一块则是唐府大权的标志,按理来说,唐夫人给了应竹,应竹该送他的结发妻子,也就是拿整个唐府为聘,倾天下之权,聘一个结发妻子。只不过,现在确实找不到了。”
唐府为聘,天下之权,她当然知道这意味什么,难怪爹执意对娘解释,嫁进唐府不会有委屈,原来是唐府愿意以紫玉证媒。“司青,你去派人打听的怎么样了,可有了紫玉的消息?”
唐应竹抬眼问道。唐应竹因着还要隐瞒着紫玉失踪的事情,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能让司青出面,寻遍天下紫玉,司青家中结交的人不少,自然该有门路。司青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按照明珠所说的,去找了来往的商人啊,可是没有人说收到过,也许是他们有私心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明珠暗暗咽了口气,她当时为了隐藏自己加上自己所言的可信性,就随便编造了把紫玉卖给了一个来往的商人的传言,几个人没有选择的相信了,可是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江子冉摇摇头,“到时候拿不出紫玉,可怎么办,你爹娘要是知道了,可是扒了你的皮。”
唐应竹脸色微微一顿,又满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反正我本来也没想要娶明家的大小姐,我连名字都不知道,人都没见过,万一长得又胖又丑又难看,我还真能娶她不成?”
几个人同情的看着他垂死挣扎一般,明珠暗暗咬牙,湮灭了最后一丝对他升起的怜悯,把手中的茶叶一个侧身尽数泼在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唐应竹身上。很快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朝华节,这是举国盛世最看中的节日,也是为了显示朝廷上下的繁荣富庶,太后掌权以后,曾把朝廷的精力大肆放在朝华节上,有了朝庭做后盾,更是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刺激了商业的发展,把商业一度看做国体,大大压制了士大夫之人的嚣张气焰。太后曾下令,凡是除了朝廷官员,百姓在朝华节之日买的衣裳布匹,皆是半价出售,亏空的钱由朝廷补足。由此,大家都十分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劳作的人们也在这一天得以生息。这一天一大早,唐应竹就把还在睡梦中的明珠拉了起来,说是去江府给江子冉帮忙。明珠自然知道江子冉盼望这一天盼望了多久,宫里的娘娘对他甚至是对他们家的期望有多大,一年的得宠与否,就在今朝。只要把宫里的娘娘伺候好了,名声打了出去,何愁没有生意来往,所以他是在向家里的人证明自己,证明江家不会出一个废物。明珠睡眼惺忪的把丫鬟递上来的唐应竹这一天该穿的衣服,明珠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了唐应竹的身上,唐应竹瞪了她一眼,就熟练地把衣服穿好,他也知道,想等着唐明珠来亲自更衣,那是痴心妄想。梳洗完毕,唐应竹坐到梳妆台前,明珠站在不远处,唐应竹从前面递到后面一把精巧的玉梳,明珠看了看四周的丫鬟都退了下去,才惊疑的问道:“干嘛?”
“梳头。”
短短两个字,带着居高临下的强制命令口吻。明珠想了想自己的处境,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者唐应竹平时也没让自己伺候些什么,自己说是个小厮,吃穿用度无一不与他相同,倒是显得自己逾越了。明珠便乖顺的走过去,拿过他的玉梳,有以下没一下的梳着。“唐明珠,你认真点,这可不是千里家的猪毛。”
唐应竹捂着被拉痛了头皮,呲牙咧嘴的说道。唐明珠这才发现梳子上几根浓密的头发相互缠绕,紧紧的缠在一起,而且已经掉了下来。不由得握紧了梳子,脸上犹自淡定,“知道了,嚷嚷什么,不就是几根头发吗,就痛成这样,你还是个男人吗?”
唐应竹一噎,怒气冲冲的转过头去,“我告诉你,唐明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次,就能拿这个威胁我,本少爷发火了,后果很严重。”
明珠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她刚刚在想什么呢,竟然一不留神想到了左斐,许久没见到他了,唐应竹和司青背后里对他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江子冉也只顾着忙他的衣服,更是不在意。想到所以人对他的不在意,他自己也漠然相对,眼里丝毫不起波澜的样子,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呢?可是为什么偶尔抬头,能看见他深沉或温柔眸子在看她,那时候明珠觉得他很孤独,很想去温暖他,可是又害怕自己也被带进了冰冷孤独的世界,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可是偶尔的一瞬间,她想到他,就想知道他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那天晚上在唐家的庄子上,大家都喝醉了,她还模糊的记得,他和桔红姑娘一起走过来……“明珠,去把我娘送来的东西都带上,那是要给江府的礼物,可千万别忘了。”
唐应竹看明珠心不在焉,一把抢过了梳子,自己慢慢的梳着,一边在吩咐明珠把唐夫人早就给江府准备好的礼物备上,这是年年的老规矩。明珠应了声,转身去收拾东西。唐应竹精神奕奕的站在江府门口,旁边跟着明珠手里抱着一堆东西,都刚住了视线,只能从侧面看。司青正巧这时候也下了马车,心情蛮不错的打量着四周,看见唐应竹和明珠站在门口,便凑上去,“怎么就明珠一个?千里呢?”
唐应竹双手一摊,“子冉叫他了,他不敢来。”
司青拿着折扇掩嘴一笑,自是潇洒风流之姿,和唐应竹眼中传递的暧昧气息却不说自破。明珠也晓得,自从这个江子冉知道了她是女儿身以后,和她凑合的更近了,同时凑得近的还有千里,总是暗自对明珠几个说,千里的身材如何如何……司青笑够了,又看向明珠,看到明珠拿着堆成山的礼物,却没有帮忙的意思,反倒是对唐应竹点了点头,“你调教人的功夫是见长啊。”
唐应竹看了明珠一眼,挑眉大步走近了江府,眼中明显张扬着得意。明珠赶忙跟上去,她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让两个天之骄子来帮她拿东西。“唐公子,司青公子,我家少爷早就吩咐过老奴带人等候两位,等两位公子来了,直接去找他便可。”
唐应竹和司青一走进江府,便有人迎上来。唐应竹和司青偏偏一笑,动作模样真是十足十的像,谦恭有礼,“客气了,那晚辈就先失礼了,等子冉一起再去拜见长辈,这是家母给江老的心意,还请笑纳。”
说着就示意明珠过来,明珠侧着身子慢慢的挪过去,才看清了几个人在那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着唐应竹对面的江府管事大喝一声:“慢着——”明珠是侧着走的,一时收不住脚,又被那人一惊,一只脚停下了,一只脚还在迈出去,一时不留意,脚下有什么东西一滑,明珠的身子向着唐应竹扑去。总算稳定了身子,可是也处于极其危险的地步,她一只手还拿着摇摇欲坠的礼物,一只手还紧紧的拽着唐应竹的衣襟,抬头一看,唐应竹早就躲到了一旁,她拽的的是司青的裤子。司青铁青着脸看着她,两只手提着裤子,就像是遭到打劫,哦不,是劫色的小媳妇一样,狼狈之色尽显。看着匆忙的样子,该是没有意料到的,唐应竹把他推了过来,才措不及防的被明珠抓住了裤子。明珠也知道很为难,可是若是放手,她左手的礼物该摔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最底下的盒子里,应该是上好的珊瑚翡翠屏风,价值不菲,若是不放手,司青的裤子,大概就会被明珠抓掉了。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江府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刚刚还温润一色的司青公子,转身就被小厮抓掉了裤子,脸色铁青的紧紧拽着最后的薄面。他现在定是难看极了,为了保存颜面,又不能对着明珠破口大骂,看他涨的泛到耳根子的红,就知道他忍得难受。“松手——”司青咬牙切齿的瞪着明珠说道。也不知道明珠脑子一热,为什么说下一句话,总之说了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松,你先松我就松。”
司青脸色更是难看,恨不得杀了明珠的心都有,回头去看唐应竹,唐应竹才从暗自庆幸中反应过来,连忙对着江府的人说:“还不去帮忙——”江府的人意识过来,连忙上去拿明珠手上的礼物,有个人上去刚刚扶起明珠,司青就送了口气,也松开了拽着裤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