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嗓子都有点哑了,小薇骑着马在崎岖的山路上慢行,掏出水囊灌了一口。不远处陡然响起野兽的嘶吼声,隐约有点像虎啸!小薇吓了一跳,急忙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上飞奔而去。梓州城外的山岭连绵不绝,占地颇广,迷障重重,很容易迷路,至少小薇在山里转了半天,终于成功地迷失了方向。小薇又累又饿,只得停下马来,掏出早上买的炊饼一口口慢慢地吃着。不知为何,想起杳然无踪的杨瑀,小薇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也是特别难过。晶莹的泪水串联成珠,一滴滴落在泥地里,溅起小小的一团尘土。片刻后,小薇擦干眼泪,打定主意要将杨瑀找回去,恰在这时,不远处的密林里响起杨瑀熟悉的叫声:“小薇!你在哪里?”
小薇心头狂喜,赶紧牵着马,循着杨瑀的声音找过去。穿过一片密林,就见杨瑀躲在一株大树背后,不远处赫然是一道新挖出来陷阱,陷阱中有一只垂死挣扎的野鹿。“你!你!”
小薇气得够呛,这货夜不归宿,敢情是跑到深山老林里来打猎?杨瑀看到小薇的神情,知道有点不对劲,赶紧冲过来拉住小薇的手,兴致勃勃地笑道:“别生气!昨晚上我本来打算回去,可是那只野鹿突然闯到陷阱中来,我一时有点兴奋过头,就忘了回去报信……小薇?”
小薇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杨瑀微微一怔,然后体贴地掏出帕子给她擦拭。“我错了!刚刚听到你在那边的山路上喊我!我很开心!比我捕到一只野鹿还要开心呢!小薇?喂喂!别打我!”
小薇使劲敲了他几记爆栗。本想耍耍脾气,可是看到杨瑀疲倦却又满足的笑脸,她突然噤声了。杨瑀的兴趣就是上山打猎,他千里迢迢地追过来,她白天在秀水坊做绣活,晚上难得有空跟他聚在一起。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模式吧?罢了罢了,既然是他喜欢做的事,她就权当是一种调剂品吧!小薇平复了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跟随杨瑀来到陷阱旁边,就见陷阱深达三丈,全是杨瑀用铁铲挖出来的。一只野鹿躺在陷阱里面,瘸了脚,正在痛苦地呜咽。小薇心有不忍,戳了戳杨瑀的手背:“它好可怜!”
“嗯?鹿角是很贵的中药材,我可以卖给药铺,鹿血鹿肉拆下来卖给屠户,鹿筋鹿鞭都是大补的东西,我就自己留着泡药酒吧!”
杨瑀笑嘻嘻地回道。“你!你!”
小薇气不过,伸手揪住杨瑀的耳朵:“你太残忍了!”
杨瑀急忙求饶,一连迭地叫苦:“可是它中了陷阱,快要死了!若是我现在将它放出去,它肯定会被附近的老虎吃掉!”
说起老虎,小薇顿时想起之前的虎啸。也不知为何,不远处的山岭里陡然响起山中大王粗犷的咆哮声。小薇吓得够呛,急忙扑到杨瑀的怀中。杨瑀立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放心,有我在呢!”
杨瑀将野鹿收拾好了,用马背驮着,他每次来梓州城外打猎都会骑马。看到小薇笨拙的马术,杨瑀蓦地心中一暖,看来他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原本以为小薇会留在家中等待自己,却没想到,她会孤身犯险来山中寻找!她只是一介弱女子,这是何等的勇气?不,不,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有情有义!杨瑀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默盘算起来。在山野之中驰骋,杨瑀在一旁引路,小薇虽然有点束手束脚,却还是按照杨瑀的指导安全无虞地回到城门口。两人顺利回到城中,杨瑀迅速将野鹿处理干净,拿着满满一袋子银子回到家,就见小薇坐在走廊底下,手中捧着一本新买的刺绣工艺书。“小薇!这是聘礼!我想,我想跟你成亲!”
杨瑀仔细考虑了一路,最终拿定主意要将小薇牢牢地绑在身边。小薇起初有点惊愕,看到杨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她到底有些害羞,只得将手中的书盖在自己脸上,晒着太阳,舒服地吁出一口气:“好啊!”
杨瑀焦急地扑过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混蛋!你敢撩我?明明是我撩你!你滚开!”
小薇被杨瑀挠痒痒,笑得眼泪差点蹦出来,最后只能祭出杀手锏。“杨大哥!你要是想娶我,就要乖乖听我的!否则我可不会嫁给你!”
杨瑀赶紧停下手,愣愣地盯着小薇看了片刻,突然将她揽入怀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媳妇的!”
“少贫嘴!”
小薇虎着脸,心中却是喝了蜜糖一般甜蜜蜜。半个月后,杨大叔日夜兼程赶到梓州,亲自为这对新人见证。小薇将早就酿制好的果酒和泡菜牛肉交给杨大叔,杨大叔肯定不会久留,替小薇和杨瑀办完婚礼,他就雇了一辆马车大包小包地提着行李回去了。依依不舍地送走老爹,杨瑀兴奋地抱起小薇,脸上晃着灿烂的笑容。“呆子!晚上还有酒宴,专门宴请秀水坊的那些同事!”
杨瑀猴急地将小薇抱到房中,一脸狡诈地笑道:“那没事!我替你喝酒!你不用沾酒,小薇,昨晚你喝完合卺酒之后,脸蛋都羞红了!”
“起开!那是喝酒上脸,我怎么害羞了?”
贴着大红喜字和喜鹊登梅图案的新房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就这样,小薇白天刺绣,晚上陪着杨瑀。杨瑀则是白天去郊区山上打猎,晚上准时回家陪着小薇。日子过得甜如蜜。好景不长,小薇这天从秀水坊回来,突然在街角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田小薇?”
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阿茹,她诧异地瞪着小薇:“你不是早就去了谷来镇的尼姑庵,怎么会来梓州?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被富商包养了?”
小薇毕竟长得美,天生丽质,又是青春粉嫩。被外面那些见色心喜的富贵老爷相中做了无名无分的外室情妇,倒也不是什么怪事。小薇不动声色地扫了阿茹一眼。前世有原主拼死拼活地刺绣贴补家用,阿茹婚后的日子过得很是顺遂如意,她惯会用大话好话鼓励徐文昭,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后来原主死了,阿茹失去最大的金钱来源,只得跟田大娘伸手要银子。可惜田大娘年老体衰,没有谋生的手艺,去哪里给阿茹搞钱?原主并不知道,她被变态朱老汉折磨凌辱,悲惨死去之后,其实田阿茹跟徐文昭之间的夫妻生活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完美!只是徐文昭当了大官,不能随意休妻,只能将阿茹供着养着,田阿茹经过世事的磨练,也变得更为油滑狡诈,并不在乎丈夫的心意。只要坐稳官夫人的主位,阿茹才不在乎徐文昭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你怎么不说话?是怕被别人发现你的丑事?”
阿茹刻薄地嘲笑道:“也是,你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弄过!如今这具不干不净的身子,还能伺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