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就住在了绣淑妃未出闺阁之前所住的和坤院,这是全相府最豪华的宅院,不仅雕梁画栋奢华无比,距离同样奢华的锦瑟院也是极近的。安顿好之后,元春打发走了苏振明和苏老夫人,只留着苏倾柔和苏子然在自己身边伺候着。“苏子然,母妃说你医术卓然,治好过京中不少人的疑难杂症,若是你能治好本公主的脸,今后我就对你蓄意谋害我和大哥的事既往不咎。”
尽管皇上和战王都三番两次地强调苏子然也是无辜受害的人,可元淳公主就是一口咬定了苏子然就是幕后真凶,还拐带着绣淑妃一起憎恨她。尽管苏子然再三解释此事和自己毫无关系,可元淳依然冥顽不化,末了苏子然也有些无可奈何:“好吧,公主若是执意认定臣女有罪臣女也无话可说,清者自清,相信陛下自有圣裁。”
苏子然心中坦荡,自然不卑不亢,可这一切反应被苏倾柔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苏子然是因为有了战王在背后撑腰才这般有恃无恐,更是分外眼红。冷静过后,元淳也细想过,苏子然用黑熊谋害自己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昨日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言之凿凿地指认苏子然,今日纵然是心中后悔也要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哼,好好看看本公主的脸吧,若是能让这些疤痕尽数消除,让我恢复从前的美貌,父皇和母妃那里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至于你,苏倾柔,就负责给本公主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吧。”
“是…”苏倾柔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继续隐忍。昨日皇后已经把她从贵女的行列出剔除了出去,从今往后,她虽然还是相府的女儿,但是却再也不能以名门千金的身份参加天安举报的任何一个贵族之间的活动了,若是再把元淳公主惹怒了,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苏子然懒得看苏倾柔惺惺作态地扮可怜,索性直接细细观察起元淳公主的脸来。昨日她刚被黑熊舔了脸之后,苏子然就看过几眼,因为那黑熊体格庞大,舌头上的倒刺也格外粗糙,元淳脸上的密密麻麻的疤痕都深到能见皮肉。苏倾柔单是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并且暗自庆幸幸好昨日自己跑得及时,否则这样难看的伤痕到了自己脸上可就什么都完了。“怎么样,能治好吗?”
元淳十分迫切。苏子然眉头紧锁,情况并不十分乐观:“公主,太医院的太医昨日只顾着帮你止血和愈合了,却忽视了黑熊舌头上残留的唾液里可能有的毒素,现下这些毒素都被药粉封锁在伤口里面,臣女也没有把握一定会药到病除,只能尽力试试吧。”
“啊?那要怎么办?”
元淳慌了神,她昨日还以为这些疤痕假以时日可以消除,“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方才苏子然从晨省院过来的时候让冬葵把自己平日里行医的大箱子一起搬了过来,此刻她正低头在箱子里认真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突然抬起头来,手上那些一片柔软的棉布。“臣女可能要用烧酒帮公主重新清洗伤口,可能会很疼,公主要忍耐一下。”
“什么?烧酒?”
元淳瞪大了眼睛,随即又一脸狐疑地看着苏子然,“你该不会是在趁机打击报复本公主吧?”
苏子然叹了口气又摊了摊手,着实十分无奈:“公主的母妃是臣女的姑母,对公主不利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您若是不相信的话,臣女恐怕也没办法医治下去了。”
出宫之前,绣淑妃再三交代过,苏子然的医术非常高超,多少太医都无法解决的病症都被她妙手回春了,是天安最可靠的名医。元淳公主咬了咬下嘴唇,终于下定决心:“那好吧,你手上动作轻一点。”
尽管苏子然已经尽可能地把动作放轻,可元淳公主还是疼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珠,和坤院里一阵一阵地传出她的惨叫之声。“公主,你别乱动,你越动臣女的动作就会越乱,你的痛苦就越多……”前世苏子然也时常帮慕凌轩包扎伤口,慕凌轩总是安静隐忍地任由她操作,当时苏子然就觉得他这样的性子一定是可以成就大事的人,却没料到把苏子然牺牲了竟然也是慕凌轩大事的一部分。毕竟苏子然的手臂受伤远不如从前灵活,良久,她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重新用干净的纱布裹着自己特制的药粉帮元淳包扎好伤口,才长出了一口气:“好了,公主,以后每天定期换药,过不了多久就能愈合,只是疤痕的问题,臣女只能慢慢想办法,尽全力帮您淡化。”
元淳公主疼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掉眼泪怕沾湿了伤口,一听说不能完全治好就又来了气,一把拉过苏倾柔直接甩给了她好几个耳光:“贱人,都是因为你,本公主才会被害成这样的,怪不得你娘亲被送到了城外的别院,原来你们母女都是一样的下贱坯子……”苏子然冷眼看着苏倾柔被折辱,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离开。冬葵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了和坤院:“大小姐,按照战王殿下的吩咐,又到了您抹药的时辰了,咱们该回晨省院了。”
苏子然不说话,只是看着正在打骂苏倾柔的元淳公主。“你是说,我皇叔送了药给你,还让你定时内服外用?”
元淳公主不敢相信,这简直匪夷所思。苏子然点头:“确实如此,相府上下皆可作证。”
战王慕霆霖的名声在天安几乎可以和死神比肩,饶是嚣张跋扈的元淳公主也对这位皇叔十分发怵,到底没有再为难苏子然,便直接放她回了晨省院。可苏倾柔就没那么幸运了,听闻苏倾柔在和坤院里给元淳当了一天的贴身婢女,挨打挨骂一样也没落下,竟然也借此体会了一次从前她身边的那个坠儿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