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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踏上逃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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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般的恐惧涌上心头,董若柏立马就准备调头逃跑,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无法挪动半分,甚至连调头都没能调过来,整个身子还一个劲儿抖个不停,脑子一片浆糊,竟到了一丝一毫都无法思考的境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鬼差迫近而来。转眼已到跟前。随着那鬼差的逼近,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令董若柏如置身冰窖。鬼差的整张脸白得可怕,连那眼珠子里的黑点都特别的小,身体足足比董若柏高出一倍,这么近的距离,使得董若柏有一种被压迫的窒息的感觉。身体逃不动,眼睛可以逃吧,哪怕欺骗一下自己也好,这不是大脑思考出来的结果,而是自然的条件反射,董若柏低下了头,把眼睛看向地面。眼睛是看向地面了,不过余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瞄向那特大号的脚板,那脚板所处的高度,差不多在董若柏的嘴巴位置左右。那脚上穿着一双青、灰、白相间组成一种很古典的奇异花纹的靴子。双脚就在半空中,一前一后定格不动,但其实整个身体正在快速向前移动,只是一个瞬间,那双脚已经与董若柏擦身而过。擦身而过!哦......董若柏反应过来了。他是没发现我的存在吗?或者是-在做梦,有点道理,只有梦中才会出现我看到他他看不到我的情况。或或者,他的目标不是我?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吧,不管如何,危机解除了。董若柏那紧绷的弦松下来了,身子也软下来了,一屁股跌坐地上。不过,才一会功夫,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他又壮着胆子站起身来,往那鬼差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鬼差飘进了距小镇不远处一栋农村建筑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再次见到他。他并没有使用铁索锁人,那铁索还是在他手上晃荡着,差别是,来时是右手随意抓着,垂于身侧,而此时是双手捧于胸前。他的身后是一位老大爷,保持着一脸安详的表情,机械地亦步亦趋。为避免再次面对面相遇,董若柏闪进一旁的水塔后把自己掩藏起来。那勾魂使者经过水塔旁时,似乎是不经意地,回头朝水塔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径自不徐不疾地带着那老大爷飘向山坳处,接着逐渐淡化身影,消失在那团灰烟中。董若柏这才注意到,那团灰烟,竟是一直不散不动地凝固着的。直到此时,灰烟才和勾魂使者一起淡化,慢慢收起,就如被吸进山内一样地消失掉。勾魂使者来回的过程中,整个世界都是静默的,直到他的身影彻底隐去,小镇才恢复原来的喧嚣。勾魂使者最后有意无意看过来的这一眼,让董若柏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那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这一眼,八成是有什么含义的,或者直白一点说,是在发出什么讯号吧。董若柏越想越惊心,整个人就那样软趴趴地靠在水塔的一角。目前可以确定一点,自己的身体就在这家医院中的某病房里。至于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他也说不准,反正就是忽然之间就“知道了”的,而,“知道”的时间就在-刚刚。刚刚,脑海中灵光一闪,就“知道了”。他想去那个病房看看自己,但是,后来还是没有动,因为他怕。不知什么时刻勾魂使者会突然降临那间病房,要勾魂嘛,肯定是这样的,首先找到目标,然后把目标的魂魄从身体中提取出来,勾走。这是董若柏自己的想法,印象中一些书里的故事或民间传说,似乎是这样说。当然,他也不敢很确定,只是猜测。一想到鬼差的最后那一眼,一想到自己将难逃被勾走的命运,强烈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不能回病房,绝对。但是,好像应该先捋一捋了,究竟目前是属于什么状况?是做梦,还是真的已经那什么了?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当然,首先嘛,朝做梦这个方向考虑,这是必须的。做梦,做梦应该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根据大半辈子以来的做梦经验,得出三点判断:一、在平常的梦境中一般脑袋不太好使,就是被预先安排了去经历一些事情,整个过程都是蒙的。而现在这状况,貌似思路很清晰。二、从未听人说过在梦里见过鬼差的,当然,有可能会梦见死去的人,不过大多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熟人,并且在梦里对方都是以在世时的状态出现的,一般来说对方被看见时的形象还是不错的。据说,只有临死之人才会见到鬼差或其他人的鬼魂状态。但是,自己不仅见到了鬼差,还见到了一个刚刚被勾走的陌生人的魂魄,对了,还有一开始撞见的那个混球。三、做梦的人一般不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梦中人一般都把梦境当成真实的世界。可现在他质疑了,并且还正有条有理地进行了归纳总结。董若柏更加不淡定了。说实话,事情很不对劲儿。怎么办呢?逃吧,只要魂魄不跟身体一块儿,鬼差就勾不到魂。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至于这个选择靠不靠谱,他没办法仔细分析了,反正就觉得这样最安全。往哪跑呢?思来想去,觉得躲进别人家中最安全,都说死人很“直”,也就是不会拐弯抹角,鬼差也是死人,应该也很“直”吧。说动就动,董若柏立即往镇内的居民区跑。不,是飘。他现在也是不需要迈腿的了。然后就近进入了一户人家。董若柏不好意思进入人家的房间内,就直接进了客厅。客厅里一套破旧的沙发上东倒西歪地靠坐着两个男人,正在聊天,都是三十几模样,衣服穿的有点随意,有些脏,董若柏一眼看出来,他们是做涂料的装潢工人,客厅后面的一角就堆放着一些工具啊,涂料桶啊之类的。这个客厅有点脏乱。听他们谈话,再凭借判断知道,大约是今天下午没事干,两个工友凑在一起小酌一杯。茶桌上散乱地堆着一堆水煮花生,然后是一盘青菜,一盆豆腐香菇汤,一瓶白酒。卫生间门关着,透着灯光,有水声。董若柏此时的视力是可以穿透障碍的,随意瞄了一下,发现那是个女的,大约也是三十几岁,正在冲澡。应该也是和两个男的一起去干活的,大约是上午一起上了工,下午不上工了,所以好好冲个澡。董若柏不敢多看,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两个男人身上。沙发一长两短,长的三座位,短的一座位。靠在长沙发上的那位,应该就是这家的男主人,此时他拿着一份报纸,一边看着一边对左边短沙发上那位说:“一头猪,拴在大石头上,我看就猪了。”

董若柏听了,也来了兴趣,就往他手上那报纸看去。报纸上一幅图,一只瘦不溜秋的公猪,脖子套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大石上,正奋力挣扎。这是一幅专门让人猜中奖号码的图片,对于此类图片,董若柏并不陌生。“不可能这样开奖的,画猪就开猪,谁不会猜啊,那不是大家都能中?那他们不是亏死了”短沙发上那位呷了一口酒,然后拿了个花生,一边剥着壳一边说。“那你觉得会是什么?”

“你不会自己想啊,平时总是被拴着的牲口,都有什么?”

“牛、羊、马,牛刚开过,羊被绝杀了,难道要开马?”

长沙发上那位两眼发亮,坐直身子,并且上身前倾。砰,卫生间门突然打开,接着旋风般冲出个人来:“猴子有时候不是也会被拴着吗?我就看好猴子!”

客厅中的两个男人,以及董若柏,都不由自主把眼睛看向那个人,那个冲出卫生间的女人。雪花花的身子,挂满了亮晶晶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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