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闷次闷次不吱声,连外甥挨揍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的不耕,说要吃白肉血肠,老藄和老高互相看一眼,都是“嘿嘿”一笑,那年头人想吃这个实在太正常了。 连那把头也笑了,只有小姬撇撇嘴,好像很不屑的样子,年轻人嘛,有事都写在脸上。 老高大笑道: “好好,白肉血肠,老白肉馆,走起。”
这又是一家百年老店,不过那会,这家店还不像现在,门脸高大上,那时候有点类似现在的苍蝇馆子,不过那年代人也不看这些,他们主要看肉给的多不多,菜码大不大(量足不足)至于味道?反正不耕爷俩都是棒槌。 这家店的介绍里,说他家是康熙年间就建立,也可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问过家里的老人,都说是清末,咱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对,为了写这段,作者和媳妇特意去了趟老白肉馆吃了一顿,看看作者用心不?。如图。 喊了船厂管事一声,人家怎会在乎这口吃食,这帮人也是虚让,他来了,这哥几个吃的肯定不自在,几人便散步似的来到老白肉馆,上了酒桌,老高自然是主座,码头把头和老藄一左一右陪着,剩下他们三个随便散座。 点菜自然是老高来点,老高也没调侃不耕,知道他一准露怯,也没看菜谱,就点了白肉血肠,烧灯碗,杀猪菜,锅包肉,另外点了几个毛菜(青菜,或者青菜炒肉),要了点高粱酒,那年代没有煤油炉子,也不知道这家咋弄的,不一会菜就都端上了桌。(其实以前我和媳妇偶尔也去,他家至今也属于经济实惠类型,不过菜水平越来越不好,来江城的朋友可以去试试,不过别报太大希望。)菜品如图。 吃上喝上了,几个人推杯换盏,连徐江也喝了酒,本来不耕是不让的,老高说道,男爷们,生死关都闯过来了,还怕这点酒? 一吃吃喝,聊了起来,爷俩才知道,他们这种排叫做近排,也是放的最近的排,虽然也很危险,但是跟上游放的各种长排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前面有个老虎滩,那才是吃人的地方,每年不得扔里几十口子那才是奇怪。 另外呢,这种近排其实没什么钱的,这次钱给的不少,主要赶上枯水期,他们闯的鬼门关才有些难过,又赶上船厂急缺这批木材才有这一趟。,其实水大时,那里就没有什么鬼门关。 也就是这种短排,要不然两个新人说上排就上排?哪有那么容易,放排人里来了新人也都是从近排开始放起,只是一般不会在这种枯水期开始放排的,都是等到春秋水大时候才领新人,但这事不绝对,还有从远排,甚至长排开始放的,那种五六十排甚至一百来排开始放,这在于棹头,排上的事他一言而决。 那为啥今天带着他们爷俩,老高发现他俩漂亮?呸,帅气,呸,怎么说啥都不对呢?不要以为作者开车,作者善良单纯,看不懂这些。 那是老高看他俩忠厚才带上他俩的? 也不是,即使没有这爷俩,他们三人也能把这短排放倒林吉,鬼门关不好过,这次二人作用也不大,不也过去了吗?风险大?哪趟放排没风险?不想担风险为啥要干这行?这行不就是赌命赚钱吗? 也有啥也不是,咋教也不会的,咋办?凉拌,一趟排走下来,哪个棹头摊上了,就得对人家负责任,死了的话,能找到家里的,送几块钱去,没死,该多少就得给多少才打发人回家,那种笨的要死,在排上吓得嗷嗷直叫的都大有人在,摊上认倒霉呗,谁都不愿意用新人,可干这行的就是人少,哪里来的那么多老人(熟手)给你用,下次走排不带他就完了呗。 要不作者前文不是说了吗,不管是局子还是地主,欠债的只要说去放排拉纤,就转身就走,不管你死活,一般家里都能拿到钱财。 真要是春天,这种短排放排人一般是不屑于放的,到地方给个三两块钱,谁也不爱玩不是,更没有棹头爱接这个,除非是来个一百来排一起走,当然,真要是一百来排,也不可能就这几个人。 放排人很少有种地的,因为一年最忙的是春秋两季,春天桃花水,秋后雨水大,正好赶上春种秋收,咋种地? 即使能种也都不爱种,因为不缺钱啊,你跑一趟一年的粮食管够了,你愿意地里刨食? 所以放排人一闲下来,让他干啥都没劲,就算干点别的吃又吃不好,喝又喝不好,没钱过日子还受憋,转了几圈最后还得来放,要不说这帮子放排人死在水里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整个松花江就是他们的墓地,也有真能洗手不干的,太少了,更多是吓傻了,或者受伤干不了,不得不放弃,干到老干不动了,回家养老,也有,凤毛麟角。 这些话为啥上排前不说,因为怕他们怯了,人一旦怯了,上排就想的就多,想的多的人干这行死的更快,也是阎王爷糊弄小鬼,舒服一会是一会,这趟跑完下趟能不能在一起都不好说。 那这时候为啥又说,不说也瞒不了几天,只要他们还来干,这些事能瞒得了谁?他俩要是被吓到了,洗手不干了,就算几人行善积德,不也是好事? 一会功夫码头活计就来送点心,前文提过,这活不耕干过,码头把头赶紧告辞,这必须懂事,人家自己人肯定有话要说,再说一般吃完肯定去窑子,你跟着去不?到地方你也给算账? 赶紧把饭钱结了走人就完事。 等这把头一走,老高就开始数落起不耕,不过这不是在排上,他没那么横: “庄哥,你今天差点坑了老王把头知道吗?”
不耕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不懂”。 “你就不该交排时和别的把头说话,这什么地方,码头,真能因为一句话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地方,以后你想照顾他你跟我说,跑几次让他一次也不算啥,咱要是扔完缆绳再变卦,准得打起来不是,这地方打起来,会动枪的。”
老高语重心长的道: 不耕支吾了半天,又是害羞又是害怕,只说出“我没有”三个字。 老高一摆手,道:“我知道庄哥你没那意思,可人家把头不清楚啊,今后我是给你提个醒,这种地方,以后少说话。”
不耕脸憋的通红,也觉得可能自己办差了,便讪讪的不再言语。 这要是放几天前徐江能跳起来跟老高干一场,吃过亏拼过命的徐江的人生观也发生变化,硬憋着话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