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大姐画的大饼，对林露来说毫无吸引力。“唉，小姑娘怎么就有对象呢？”

售货员大姐颇为失望。“买好了，我对象他还在门口等我呢，大姐我先走了。”

林露尴尬一笑，她选好卫生用品，给了钱和票，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供销社。售货员大姐不死心，一路跟着林露到门口，隐晦地打量着魏肇。心里搞不懂小姑娘怎么会找一个那样的男人当对象。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长相硬朗糙气十足，一看就不好相处，不如找她家的小侄子呢，至少她家侄子是个城里人，又有个体面的工作。她见女知青手里戴的手表，估摸着小姑娘家庭条件不差，要是能跟自家侄子成了……可惜了……魏肇看着从供销社出来，脸上带着薄薄红晕的林露，奇怪地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林露摇头，想到自己拿魏肇当挡箭牌拒绝大妈介绍对象的举动，杏眼儿里有片刻恍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出魏肇是她对象这种话，虽然是当时情急下找的借口，但现在面对魏肇总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魏肇。男人头发剪得短短，利落又干爽，露出额前饱满的额头，从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鼻梁高挺，五官分明，长相硬朗英俊，一双漆黑的眼眸锐利刚毅。不管从外表还是人品上看，魏肇确实是个好对象。魏肇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视，林露先移开眼睛。魏肇见她神色不对劲，又问了句：“怎么了？”

为什么拿这种眼神看他？他提着大袋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复又松开，如此几次反复动作，心里无端冒出紧张情绪。林露晃了晃脑袋，把这奇怪的念头晃出脑袋，决定不把刚才在供销社内发生的小插曲告诉魏肇。她听刘小珍说过，像是魏肇这种能挣满工分、身强体壮的男人在农村很受欢迎，多的是姑娘想扒拉上魏肇。但魏肇性子冷，像是对女人不感兴趣一样，对待那些扑上来的姑娘从来都是冷脸以待。林露怕魏肇误以为自己跟那些姑娘一样，之后相处起来会尴尬，摇了摇头，娇声说：“没什么，我买好了，我们走吧。”

魏肇的目光沉了下来，似乎有些无奈。他顿了顿，说：“来都来了，我也想买点东西。”

“你去买吧，我在门口等你。”

林露不想再进供销社，唯恐跟那个售货员再见面，要是售货员真以为他们是对象，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那她又要在魏肇面前丢脸一次了。“好。”

魏肇没多问，走进供销社内。那个还在遗憾自己牵线失败的售货员大姐一眼就看到了魏肇。男人身形挺拔，长得高壮，很难让人忽视。魏肇称了几斤鸡蛋糕。又来到糖果架子前，架子上装着花花绿绿的糖果，魏肇知道林露不喜欢吃廉价甜腻的糖，专挑了几样贵的。结账的时候，售货员大姐被他的大手笔唬了一跳。原本以为是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没想到是她眼拙了，竟然是个有钱的，也舍得花钱的主。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小姑娘的钱，男人只是个跑腿的。售货员大姐心思转得飞快，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装作稀松平常般，跟魏肇闲聊天，说：“呦你对象不才出去不久吗？怎么刚才不一起买，省得又跑一趟。”

魏肇神色一愣。他默了默，没否认售货员大姐的话，但也没应，付了钱和票就走。售货员大姐以为自己先前给小姑娘介绍对象的举动，惹得男人生气了，脸上露出尴尬的讪笑。魏肇进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林露试图理了理自己凌乱无序的思绪。她说魏肇是自己对象，虽然是当时情急下找的借口，但现在回想起来，她心底是对这个说法莫名没有排斥的，甚至隐约觉得魏肇当对象也挺不错……林露垂下眼眸，怔怔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帆布鞋出神。穿书前，她是光鲜亮丽的林氏大小姐，穿过无数次高雅奢贵的鞋子，有些鞋面甚至镶着闪钻。一朝穿书，她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把好看漂亮的黑皮鞋换掉，穿上便于在山野田地里行走的帆布鞋。但她不会一直都穿帆布鞋，她也不会一直待在庆水大队。她知道未来的变化，等今年高考恢复后，她会参加高考，离开这里，回到京城。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想过找当地人当对象的可能。不过魏肇是个很优质的恋爱发展对象。魏肇的声音好听，长相符合她的审美，而且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很照顾自己，除了一些因为所处时代不同造成的思想观念上的差别外，她暂且没有发现魏肇身上令她不喜的地方。魏肇有自己的闪光点和吸引人的地方，哪怕她明知道找对象很麻烦，还是会不自觉被他表现出现的优点所吸引。但这些好感太复杂了。林露空白的情感世界里没有任何谈对象经验。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魏肇多次帮助自己，把感激当成了好感；还是单纯地肤浅地喜欢他的声音和外在。抑或是初到穿书世界，害怕陌生环境与未知书中剧情的自己，贪念魏肇表现出来的稳重与可靠……林露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想法如同线乱缠成一团。算了，没必要想那么多，想多了反而会影响她跟魏肇的相处，坦荡相处、顺其自然就好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心态的林露打定主意，不再纠结这个事情，抬起头，正好魏肇出来。她看到魏肇手里拎着的糖果和鸡蛋仔，有些诧异地说：“你不是说不喜欢吃吗？”

每次搭伙干活的时候，魏肇都会给林露带糖果饼干，理由是自己吃不惯，又怕自家弟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林露总是拒绝不了。魏肇看向林露，四目相对。林露只觉得，魏肇的眼神让她无所适从，心提了起来，难道是那个售货员大婶说了什么？好在魏肇接过话，语气如常地说：“家里弟弟让买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的。”

林露信了，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魏肇来镇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麻烦他帮自己拎着东西，怪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来镇上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我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啊？”

魏肇黑眸扫过她的小脸，三月末的天气，他的手心有些发汗。他来镇上要办什么事？不是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