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家小品牌“东南子”从谢如楠刚刚走红开始就不遗余力地在评论区里“转发有礼”的抱大腿，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品牌已经成为了评论区里的熟脸，销量也因谢如楠的人气而得到攀升。为了表示感谢，东南子以较高的价格邀请谢如楠直播带货，对于这种刚刚有起色的小品牌来说，给出的酬劳已经十分可观。段羡辞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开价的，他根据谢如楠的日程做了一下微调，并答应东南子可以在最近一周内进行两场直播，倍感荣幸的东南子在合约签订的当天就送来了一堆面膜和彩妆产品，全部都是给谢如楠的礼物。谢如楠个人还蛮喜欢她家的补水面膜的，但是操作方法有点麻烦，因为东南子想要创新，所以解锁了一些大品牌才会有的程序——“这款补水面膜要先将面膜放在冷藏里2个小时以上，打开之后会有一层薄薄的珠光膜，一定要把这层珠光膜放在35°左右的温水里进行5分钟左右的软化，然后再和面膜一起贴在皮肤上，千万千万要牢记这个步骤。”

谢如楠在直播里非常详细地给大家进行解释，她余光能瞥到进入直播间的粉丝已经达到了56w，这也就代表下单的人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她更需要谨慎地来介绍产品的使用说明了。就……这次的直播压力还蛮大的。中场休息的时候，谢如楠拿过桌子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掉了大半瓶，她深信再搞几场这样的带货直播下来，咸鱼什么的就别指望了，折寿三个月都是少的。“Bravo！bravo！”

作为每场带货直播都要监工的老板，段羡辞一边鼓掌一边来搭话：“不愧是小谢，带货的能力越发如鱼得水了，东南子很快就会高价请你做产品代言人的！”

又来画饼了，还是替人家做面膜的画饼。谢如楠挤出一个笑容应付他，心想着不求做代言，只想求年假。这么当牛做马、辛辛苦苦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拥抱纯粹的假期吗？但为什么像今天这种周六，她还要被抓来到公司加班？放眼全公司就只有她一个员工在当老黄牛，除了老板和中层那些资本之外，再没有其余打工人的身影。谢如楠刚想在心里抱怨，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宣小晴在工位上整理办公桌。What？女神竟然主动来公司加班？而且还是默默做，都不来这边和大家凑个热闹吗？谢如楠有一丢丢惊到，而宣小晴在这时起身离开，绕到走廊方向去了。手里好像还拎着一袋子东西，谢如楠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就被段羡辞的大脸闯进视线。“嗨，小谢！”

段羡辞伸出手在她面前比划几下，“还有2分钟要开下一场直播了，这次要推荐的是美白款的面膜，使用说明你都已经看过了吧？”

美白面膜的使用说明啊……其实谢如楠对这款面膜还真的不是很了解，因为使用方法太复杂了，她就只用过补水的而已。似乎看出她的迟疑，段羡辞秒懂，立刻喊来李航：“你去把走廊那边的袋子拿过来，里面有放这些东西的使用说明。”

李航赶快去找袋子，谢如楠小声地对段羡辞说了句谢谢。段羡辞斜睨她：“说什么见外话呢？你我之间还需要那些假惺惺吗？”

需要。假点也挺好的，毕竟假惺惺的时期，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做咸鱼、放年假。如今熟了一丢丢，反而不好意思肆意摆烂了。等到李航拿来小袋子的时候，谢如楠赶快掏出里面的美白面膜去看背后写的使用说明，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她略微蹙起眉。“是换新包装了吗……”谢如楠前前后后地打量手里的这款面膜，总觉得和之前曾经看过的不太一样。段羡辞则在一旁提醒她：“小谢，还有5秒钟，5、4、3、2……开始！”

谢如楠瞬间换上营业笑脸，对着直播摄像头开始360°无死角式地展示起手里的面膜，并不留痕迹地用余光瞥向面膜后包装上的使用说明，力推道：“今天的重要角色出场了！没错，就是我手里的这款蜂蜜美白花颜面膜，是东南子旗下销量之冠，也是黑皮和黄皮小仙女的福音！相对补水面膜的复杂方法，这款使用起来就蛮简单的，只需要洁肤之后就可以直接敷在脸上，而且还是免洗的哦，就算15分钟之后不洗掉残留在脸上的营养液，也完全没有问题……”就这样“巴拉巴拉小魔仙”似的讲了足足半个小时，发完全部优惠券之后，谢如楠看到直播间里的下单数量已经接近百万人次了。更可怕的是，美白面膜已经显示销售一空，出货栏的标志在她这边的后台看去，已经呈现灰色补货状态。哇靠……真是如蝗虫蚕食一般啊。她忍不住在心里钦佩起粉丝们的执行力，虽说大家这么支持她很让她感动，但东南子的美白面膜可是补水面膜价格的2倍，仙女们还真是舍得挥金散花。等到她关了直播下线，段羡辞和李航那帮人就拍手手、鼓掌掌地围着她祝贺：“小谢，你完成了一次大规模的直播带货，业务量堪称业界标杆！”

“就冲你这次的业绩，大家伙年底的奖金都不需要担心了！”

“感谢小谢，有你，是全公司的福气！”

像这种真诚的夸奖总是令谢如楠感到飘飘然，她美滋滋地对大家点头微笑，甚至还说起了卷王才会说的客套话：“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并且我还应该做的更好、更完美才对。”

说完才发现应该yue一下。而听到她这样总结，段羡辞则是无比满意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那沾沾自喜的表情仿佛在向她许诺：年底肯定要颁发个“卷王”的优秀员工奖给你！然后，谢如楠就因此而清醒了一下，她摇摇头，势必不能向资本势力妥协。但不管怎样，东南子的直播带货已经圆满完成，作为运营的李航已经开始联系东南子那边安排陆续发货了，同城的顾客明天就能够收到。而谢如楠也决定暂时放下工作劳累，赶回家去趁着周末好好地睡上一天来回血。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没错，也的确这样操作了。周日睡得昏天黑地是她养精蓄锐的方式，可惜被吵醒的方式是她没有料到的——由于想要睡到自然醒，所以没有设置闹钟，中途连厕所都没上，一直到下午3点左右，她是被电话铃声搞醒的。对，忘记把电话调成飞行模式是她最大的疏忽。她顶着鸡窝头爬起床，接通电话双眼迷迷，阿巴阿巴地“喂”了一声。段羡辞略显无奈的声音传进耳里：“不是吧小谢，你还在睡啊？”

大周末的睡个觉都不行？？？谢如楠扭曲着五官，很想把爪子伸过手机给段羡辞的脸挖烂。结果段羡辞说：“脸烂了。”

谢如楠立刻震惊地瞪圆了双眼。“我只是自己在心里说说而已啊，没真的想要实行……”她的睡意全无，手足无措地解释：“老板，我没有真的想把你脸挖烂的意思……”“不是我的脸。”

那边长叹一声。谢如楠眨巴眨巴眼，那看来……她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段羡辞接着说：“是直播间下单的同城顾客的脸。”

“他们的脸烂了？”

谢如楠皱了皱眉，刚刚睡醒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段羡辞的电话变得信号不太好，谢如楠断断续续地听见他说：“你先……登下微信，我已经发截图发给你了。我在开车……马上进隧道，再联络。”

挂断电话后，谢如楠困惑地反应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打开微信，这才发现有一堆消息像炸锅了一样“滴滴答答”地冒出来。有段羡辞发的，还有李航，甚至连高娜娜也罕见地给她发了消息。“辣辣，我朋友用了你在直播间里力荐的面膜后整个人的脸都要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如楠看完高娜娜的这条，赶紧又去看段羡辞发给她的截图，是微博上的一个名为“宅宅小鹿”@的D创还有东南子官方的长文+配图——“朋友们！！！恕我放图恶心下大家，但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这个面膜用完之后，真！的！烂！脸！”

这是宅宅小鹿的长文开头语。谢如楠顶着地铁老人手机的疑惑表情，点开了段羡辞发来的其他截图。“小鹿我是东南子家的老粉了，而且也蛮喜欢辣辣shelly的公公系列，一路从她寂寂无名时期追到现在成了流量带货网红阶段，我也是很信任她的！可是！她在直播间里力荐的美白面膜的使用程序有误，而我由于同城，下单之后竟然五个小时后就收到了，因为很开心所以当晚立刻使用，结果！按照辣辣的使用步骤，敷完之后没有洗脸，睡了一觉的今早上就感到脸颊奇痒，现在更是起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扁平痘痘！有图有证据！下面就放！”

好多图片都是鲜红鲜红的，谢如楠都不敢点开大图查看，因为小图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痘痘，对密集恐惧症而言实在是很不友好。谢如楠心里有些慌，她退出微信，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去微博搜索宅宅小鹿。点进去发现，她的长文下面已经有几千条评论了，几乎每个留言的人都在手动@D创和东南子。没有@她是因为她并没有注册微博，但那些铺天盖地的声讨已经从最初的温柔转变成现在的斥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