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宅宅小鹿发布长文到现在，都已经过去5个小时了，怎么就没有人出来给个说法？”

“是不是觉得网红只管带货赚钱，货一出手后续就不管了啊？”

“可这个网红在直播间里根本没有按照面膜真正的实用说法来带货，反而还支持大家使用后免洗！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坏女人啊？”

我靠……真是日了狗了……谢如楠震惊地紧皱眉头，看到这里，她还是有些摸不清状况，毕竟她在带货之前就已经一直用东南子家的产品，补水面膜非常好用，都是亲测过的。而且，就算她从没用过她家的美白面膜，同一个牌子的东西也不至于会烂脸啊。该不会……真是她搞错了使用方式？但她的确是按照现场的美白面膜背后写的使用说明来直播的！谢如楠一时间陷入了困惑，可理智告诉她必须要找到问题的源头。于是，她暂时退出微博，打开东南子的官网，搜索到蜂蜜款美白面膜点进去寻找使用方式。在详情栏里，她看到了正确的说明——“珠光膜不可直接敷在脸上，使用第二层水膜之后，要加以按摩，至少一百次。然后再清水洗掉营养液。切记：想要偷懒而不洗脸会导致皮肤红肿哦，敏感肌更要遵循此方式进行使用。”

这……简直离离原上谱……“我在直播间看到的使用说明可不是这个啊。”

谢如楠突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后怕，这代表她的确说错了使用方式，从而造成了顾客烂脸的局面。而愤怒的顾客已经追到了她的视频号下方，无数条私信和留言都“嘟嘟嘟”地跳出来。“赚钱赚疯了吧，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骗子！”

“害粉丝烂脸究竟是什么心态？欺骗相信你的人很有成就感吗？”

“而且你的这种行为都可以构成犯罪了吧？”

满屏的“骗子”和“犯罪”让谢如楠有些眼花缭乱，再回头去看微博，搜索栏里输入东南子美白面膜，会发现已经不止一个宅宅小鹿在发文了。至少有十几个用户都在反映这次的烂脸情况。看来，事情这下大条了……谢如楠垮下肩膀，实在是有些懵，而段羡辞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过她的老板，几乎秒接通，说道：“老板，微博和视频号我都已经看了，关于这次的直播带货——”“小谢。”

段羡辞打断她，“你直播的时候，的确是讲解的那款面膜上写好的使用说明，而不是你自己的即兴发挥吧？”

谢如楠解释说：“我的确是按照面膜后方的文字来和大家说明使用步骤的，但是我现在发现，直播间里的那款面膜的使用方式，和东南子官网上的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谢如楠的语气很坚定，“说明使用说明出现了两种。”

“也就是说，并不是你刻意说错了使用步骤，而是你当时拿到的面膜，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产品。”

关键时刻的段羡辞很清醒，连智商都是在线的。谢如楠品味着他的这番话，不由自主地皱起五官，“可我是在李航拿给我的袋子里找到的那款面膜，不可能会是错误产品。而且我在直播时也反复确认了那款面膜的名字，的确是有东南子logo的美白面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公司里就还会有剩下的面膜在李航那边，我们可以去现场确定。”

段羡辞考虑三秒，然后再次对谢如楠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开车接你去公司。”

在这种紧要关头，谢如楠也无法抱怨休息日加班的情况了，她赶紧回答：“我在家。”

“OK，我到了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后，谢如楠迅速翻身下床换起了衣服，作为一条整日梦想着退休的打工咸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迫切地到达公司。而且，她也很担心那些按照错误方式使用了面膜的粉丝，如果造成毁容的话……算了算了，暂时别去考虑不好的方向，谢如楠冲进卫生间速度地洗脸刷牙，瞥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下午4点，距离明天正式的周一工作日没剩下多长时间了，在这短暂的下午+晚上，破案好像显得挺奢侈的。约莫1个小时之后，谢如楠从车子上走下来，和段羡辞一起匆匆忙忙地赶进了公司里。李航和技术小哥等一众中层早就已经等在直播间了，还是那天的原班人马，连衣服都没换似的，谢如楠瞬间有种进入平行时空般的错觉。李航很头疼拎来装有剩下面膜的小袋子，挠着脸蛋子说：“就是这个袋子，品牌方特意拿过来的，一共10贴，小谢当时直播拿走了1个，所以现在还剩下9张面膜。”

段羡辞把袋子里的面膜都倒了出来，码牌一样地码开，左拿一个右拿一个的对比，皱着眉嘟囔：“都是一样的，包装一样，背后的说明也一样，就是很正常的面膜。”

技术小哥也凑过来观察：“是啊，面膜都是这种玩意。”

李航叹气：“但现在网上闹得很凶啊，我刚才也看到那些骂声了，再不出面声明一下，那些粉丝都要攻陷咱们的网站首页了。”

技术小哥吐槽：“就算直播里有说明使用方式，那买回去自己敷在脸上的东西也该再仔细看看产品说明才对，总不能出了错就全都怪在咱们头上吧。”

谢如楠还是很感动在这种时候，大家还能用“咱们”这种不甩锅又团结的方式来考虑问题，但她也觉得要公私分明，所以才对在场的同事说：“可身为网红，有义务传播正确的信息，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讲解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事故，那我的确要承担这份责任的，毕竟网红是因为被粉丝们信任才能大额带货，如果没有粉丝，再大流量的网红也就不值一提了吧？”

谢如楠的声音温温柔柔，可她话语里的内容却坚定有力，这令段羡辞望着她的眼神也产生了一些微变，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这一深的层次，毕竟她的那张脸总是会令人产生她是“花瓶”的错觉。“小谢，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段羡辞为谢如楠竖起了他惯用的点赞大拇指。谢如楠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心想着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点赞？？？李航则在这时指着段羡辞的大拇指：“老板，你的指肚子上有点黑乎乎。”

嗯？什么情况？段羡辞盯着自己的大拇指，发现上面有签字笔的痕迹晕染，怪事，他什么时候在哪里蹭上的？谢如楠眯起眼，走到段羡辞身边拿过他手里捏着的那片面膜，伸手在后面的字迹部分上蹭了蹭。“应该是这上面的痕迹。”

谢如楠感到惊奇地看向段羡辞。段羡辞似乎也察觉到了怪异，他观察了一会儿，又拿过一片面膜，再端过水杯朝后面的字迹上洒了点水，接着就撕出了一层薄薄的纸膜，而上面还密密麻麻的贴着一堆小字。谢如楠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况，她发誓，上一次见这种还是在深夜档的电视剧里，港台TVB破案的那种。“我靠……这、这好像是后期贴上去的文字说明吧。”

李航满脸震惊地吃瓜，“掉包了，绝对是有人来掉包的！”

技术小哥啐李航一口：“呸！这袋子一直都是你保管的，你还好意思说掉包？那最大的嫌疑人岂不就是非你莫属？”

“可不是我干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航一身正气地反驳，“我根本没有理由害小谢，很明显，这是她平日得罪了人，但她并没有得罪我，所以不是我！”

谢如楠可真想说句：我谢谢您十八辈祖宗了，众目睽睽下指出我得罪了人，您可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宫女、好CP。段羡辞反倒是异常的冷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层假说明，能够得出的现有结论是：“这人是真挺讨厌小谢的，能把事情做到这地步，也是要绞尽脑汁的。如果不是真心想刀一个人，肯定不能下这种狠功夫。”

老板您也够了吧……用不着非得强调她“招人烦”吧？然后段羡辞又很认真地问谢如楠：“小谢，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你觉得谁是讨厌你到恨不得看你出丑的那一个？”

指了指包含他在内的公司中层。技术小哥大无语：“老板，你再怎样也不能怀疑自己人吧……”段羡辞立刻说：“这摆明了就是自己人干的，那天在直播现场，能够经手这个袋子的人只有公司内部人员。”

谢如楠也不是不能理解段羡辞的推测，而且，她也觉得肯定是发生在直播那天的事情，不过，比起现在揪出内鬼这件事——“不过，还是先联系一下品牌方那边吧。”

段羡辞忽然说出了谢如楠的心声。谢如楠看向他，听他继续说：“毕竟这种乌龙事件是发生在D创公司里的，首先并不是小谢造假推销，这点我们必须明确。但究竟是谁搞的破坏，也需要时间来验证，可粉丝们等不了这个时间，我们必须先和品牌方联合发出声明，至少要先弥补这次事件造成的后续影响。”

李航有点不安地说：“可要是在声明里道歉的话，就表示真的是小谢的错了吧？流量和人气会受到波及的。”

段羡辞面对这次大事件，反而能做到平静地去处理：“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流量一顶一当然是好事，可同时也代表D创要面临更多的困难和危机，总不能遇见问题就逃避吧？我们必须要解决目前出现的这个情况，哪怕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逆向而行，只会失去更多的人气。”

好像……似乎……仿佛……挺有道理的。谢如楠偷瞄此刻的段羡辞，竟然觉得他那被豹纹衬衫衬托出的金链子气质也显得不那么油腻了。结果高尚不过三秒，他非要转头对谢如楠露出一个刻意的耍帅笑容：“小谢，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谢如楠的笑容尬在嘴角。段羡辞拖着下巴沉思：“酷除了cool，还能怎么说会显得与众不同？法语说法是不是putain？”

技术小哥弱弱地纠正：“老板，putain在法语里是fuck的意思，还有现在也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吧，还是快点和品牌方联系上比较好。”

“哦对，正事要紧，我打电话给他们。”

段羡辞摸出手机开始按号码，接通之后，一边说一边朝他的恶（办）魔（公）老（室）巢（里）走去。谢如楠感到痛心地看向李航还有技术小哥，三个人的表情在此时此刻达到了空前的一致——吃了屎一样。谢如楠：“声明里应该更新一下正确的使用方法比较好……”李航：“被骂上一阵是免不了的，希望不要让我这个宫女也受到连累，我可不想被开盒。”

技术小哥：“我去调下监控吧，看看当天还有谁来过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