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

沈似鱼有点惊讶，“他是钟付。”

“钟付？”

这一下我更懵了，由于钟家老爷一般不出门，我也很少会晃悠到这些有钱人待的地方，所以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那场葬礼上，那时候他因为生病极瘦，和眼前这个体型还算匀称的人实在对不上。他是钟付，那钟家灵堂的人是谁？我刚想发问，沈似鱼却先行一步扯开了钟付的衣服，我也拿着灯靠过去，只见钟付胸前一片血红，像是被什么撕咬过，这片血红一直延伸到腹下，我回身撩开了他的裤腿，发现同样都是猩红色，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就连脸色那些溃烂，也是被撕咬过留下的。“什么情况啊？”

我滞住了，待着不敢动。“现在何时？”

沈似鱼又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不知道，但我们出发就已经戌时已过了，现在，快要子时了吧。”

“不好，快走。”

沈似鱼将着急忙慌地把我拉出墓穴，连棺材都来不及盖好，就急急掩了几捧土，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些还没被盖上的土突然长了脚似得朝我们蜂拥过来，沈似鱼将我往后一推，自己的左脚却已经被这些不明的东西缠上了，空气里瞬时间弥漫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好像是受到了这些味道的刺激，那些东西越爬越快，沈似鱼的左腿已经被埋在了‘土里’，似乎要把他拖进墓里去。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它们没有来攻击我，全部冲着沈似鱼去了。它们，为什么没有攻击我······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油灯，沈似鱼说过，它们好像很怕火。我立刻将棉衣脱下，把灯砸碎在棉衣上，火和着油很快将棉衣燃起，我把它直接朝沈似鱼腿扔了过去，它们似乎感知到温度的靠近瞬间全部散去，一直退回到了墓地，竟恢复到了我们来之前的样子，然后一点一点往下沉。沈似鱼倒在地上，我跑过去扶起他，掀开裤子，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鲜血淋漓。出门太急，我丢了件棉衣，沈似鱼又失血过多，再不走恐怕都得死在这里。现在不能回钟家，只能背着沈似鱼慢腾腾地朝家走。“死了没，没死就吭声。”

沈似鱼一路上都没说话，我有点着急。“恩。”

“别睡着啊，我背不动你的时候，你得自己下来走，听见没？你说你，不知道那虫子什么玩意就敢去碰，自己找就算了，还带上我，你这人吧，真的是不靠谱。”

“沈似鱼，别睡啊，和我说话，这路上这么黑，我有点发怵。”

“沈似鱼，沈似鱼？”

沈似鱼没有再回我，我想转过头看看他，可沿路的林子遮住了月光什么都看不见。我将他向上提了提，拼尽最后的力气朝家跑去。身上跑的热了，可不知为什么胳膊还是冷的慌，好几次沈似鱼差点被甩下来。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睡着很久了。我没吵醒她，直接进了沈似鱼的房间。沈似鱼整条腿像是在血浆里泡过一样，裤子和皮肤连在了一起，掀开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似鱼气息微弱，口里却开始喃喃地说些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我将头贴过去，想听清他嘴里说些什么，却只能隐隐听见“七七”二字，“叫我······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恶心了，还这样叫我。”

估计是被咬糊涂了，我不再理会，伸手将他的裤子剪开，出去打了盆水清理了伤口，还好这些伤虽然多而密集，但是都不深，只是这些虫子似乎能分泌什么毒物，让人有点神志不清。沈似鱼房间里有剩余的笠草，来不及研磨，我放进嘴里嚼了嚼便敷在他的伤口，能撑过这一夜应该就没事了。我坐在昏迷的沈似鱼旁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棺材里的人是钟付，那现在钟家灵堂上就应该是空棺，那钟玖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想不出来，脑子倒是越来越沉，最后也昏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正午了，我躺在沈似鱼的床上，而他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