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班第二班的还行，第三班开始坐车的就要人多了呢。”

司机启动了汽车，随口说道。小六子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来，扶着扶手往后走，找了个座位坐下。镇上要是赶集的话，他倒是可以在镇上转转再回家呢。他今天本来的安排是，只给张老头儿去送医院的药，让他看看成分啥的，看能不能给自己调整下处方之类的，然后就打算回家去了。奎爷让他过两天再去找他，这几天演出忙，再加上小六子嗓子还没痊愈，当前的确是治疗嗓子最为要紧。不过赶集这种热闹，他正是十几岁的孩子，自然也是爱凑的。盘算着到时候能不能买点儿啥东西给大爹和干妈，他心里还隐隐地兴奋起来了。“小娃子，到了嘿！”

直到司机喊他，小六子才注意到已经到了镇上汽车站。自己竟然出神了一路都没察觉，实在是很尴尬。小六子红着脸，向司机道了谢，赶紧下了车，朝张老头家的方向走。上次虽然只是来了一回，但是他向来记道儿，这点儿路程难不倒他，东拐西拐，很快他就又站在了昨天他和奎爷还有五子三个站过的胡同岔口上了。他倒不是忘了往哪走，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昨天奎爷露的那一手儿。“怎么做到的呢？”

他嘴上嘀咕着，心里琢磨琢磨，也伸手朝头顶的空气中抓了一把，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眼珠转了转，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旋即更困惑了几分，忍不住上前一步，微微抬头，微微闭着眼朝空气里闻了闻。“六子？你这娃子，你搁这儿干啥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尴尬地转过身，面前的人穿着布鞋，一身深蓝解放服，胸前挂着一副老花镜，下巴上的白胡子垂到胸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带着好奇，整打量着自己你。正是张老头儿。看清身后的人，小六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张爷爷好。”

“你这是在干啥呢？”

张老头儿眼里含着笑意，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遍。“那个……张爷爷，我来找你送药的。”

小六子嘿嘿笑着说，试图把刚才的窘态掩盖过去。但是张老头儿可不会被他得逞，他眨巴眨巴眼睛，摸了摸胡子，上下瞅了瞅小六子：“我知道你是来找我送药的，我昨天说过的嘛，要看看你吃的啥药，好给你调理嗓子，我没忘。我问的是你刚才在干啥，抓啥，闻啥呢这是？”

小六子见没糊弄过去，不由得哭丧了脸，无奈地答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五子师兄不认识道儿，师父就这么抓了一把风就知道该往哪走了，我是想看看他怎么做到的……”“那整明白了么？”

张老头挤了挤眼睛，狭促地问。小六子摇摇头，“没……刚有点儿想法儿，您就突然出现了……整没了！”

哈哈哈！张老头儿背着手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才道：“那你有啥想法儿了，说出来听听。”

小六子被他笑得脸上发烫，尴尬得不行，偏偏这老头儿像老顽童似地对这事儿刨根问底儿的，自己又不能不答，只好叹了一口气道；“就觉得这边儿的风里都是药味儿，可能是条线索。”

张老头儿眼睛一亮，点点头，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道：“你小子不错啊，脑瓜儿够使，不错不错。那老东西就是用的这个招儿，他眼神儿不行，其他的感官却敏锐得很，我家天天煮药材，他就是闻着味儿找到的。”

说着，笑着，张老头儿带着小六子往家走，“你小子不错，人机灵，心细，有灵气儿。我敢说，也就你对这事儿能观察得这么细，还能知道来找找缘故，要是换成你那个五子师兄，他心里不懂，但是一定不会露出来。难怪王大奎那个老东西挑了你做他徒弟你。”

“五子师兄不也是师父的徒弟吗？”

小六子听出点什么来。“嘿嘿，你师父选徒弟自然是有眼光儿的，五子嗓子不错，唱歌好听，但对唱戏不上心，虽然唱戏唱的也不赖，但你师傅不是很满意。五子也算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机灵劲儿上就差点儿了。人呐，得能看明白优缺点，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然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才能进步，懂不懂？”

张老头儿谆谆教导。“不懂慢慢学呗！”

小六子说道。“哈哈哈，说的好，不懂咱就学，神仙拿咱也没辙！”

老张头儿笑了。小六子也忍俊不禁，张爷爷也挺逗的，说话一套一套的。“那你现在听的懂不？”

张老头儿问道，准备给小六子解释解释。“我知道的，意思就是有缺点就要及时改正，有优点呢不要骄傲，要努力做得更好。”

“你小子还能听得懂这个？念过书？”

张老头儿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小六子，问道。小六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只念过一段时间，认识点儿字。”

小六子说着把包里的药拿出来递给张老头儿：“张爷爷，这是医院给我开的药。”

“念过书就好，要是念了高中，上了那啥大学的，那就更好了。不过，在如今，念书人少，你有点墨水总比没有强。即使不能去学校念书，只要你认识字，在家也能自学。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恒心。”

张老头儿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小六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学中医啥的，小病不求人哦。”

小六子看着张老头儿，咋感觉这老头儿此时像是诱拐小孩儿的人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