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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娘亲于漫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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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二太太又受了苏老太太好一会的耳提面命才离开。另一边苏家三姐妹算是玩嗨了。本就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苏洁是个沉稳又不喜多言的性子,苏绒的小身体里又是个重生的十几岁灵魂,但是他们都被活泼爱玩的苏昭带动得疯玩起来了。黄昏时分,姐妹三个才分开来,苏洁和苏昭来到苏家大夫人于漫歆的悦风院。其实苏家大爷苏运哲进京科考之前是有一个自己的院子的,可是他一走就是六七年,后来云春庆当家了,就借口苏洵也需要一个习书的院子,就把苏运哲的院子星辉轩给抢占去了。而苏运哲没有妾室,在京城的时候本就跟自己的夫人住在一个院子。此次回到云良县,苏二太太只道是还没有整理出合适得院子,还请苏家大爷将就一下。苏绒随着苏洁往悦风院里走,应门的是吴妈妈。吴妈妈是苏家大房回云良后云春庆拨付过来的,她可没荣德堂的刘妈妈那么傻,还敢朝两个嫡小姐要茶水钱。“两位小姐来了,瞧着咱们三小姐,倒是像个出水芙蓉般的小仙女儿呢。”

吴妈妈陪着笑,满脸的皱纹堆成一道道沟壑,耳朵上的两个素银耳环一颤一颤。这婆子苏绒上一世自是见过的,人不错但就是太丑了。自己这位善妒的二婶还真是会想办法膈应娘亲,这一世她还是选的这个吴妈妈来给娘亲使唤。看来一切的发展轨迹,与上一世并没有区别。因为云良县苏家是商户之家,以水为财,所以每一处院子都有或大或小的水景。而这处悦风院中自是也有一处半大的池塘,里面飘了不少的莲叶。苏绒的娘亲于漫歆住进来以后命人采买了不少的各色地锦鲤进去,此时她正在和苏家大爷苏运哲一起,在一旁的亭子里喂鱼食儿。看着鱼儿们争食儿,于漫歆开心地扭头对苏运哲说着什么,而苏运哲就一脸宠溺地看着他。“爹爹,娘,我们回来了。”

仗着自己现在不过五岁的身体,做出什么幼稚地举动都不出格,苏绒开心地跑到于漫歆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娘,让我来,让我来,我也想喂鱼儿。”

而苏运哲对他们两姐妹的宠爱,一点也不比于漫歆少。听苏绒要喂鱼,怕她太矮扔不到池塘里,干脆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春天的夕阳光柔和地照到脸上,悦风院里海棠花的花瓣儿随着风旋舞而落。手里鱼食抛下去,鱼儿们翻涌着争抢着。于漫歆三千发丝挽起云髻,只一支暖玉发簪再无其他头饰。如雪的肌肤透亮,青黛画的水湾眉,同发簪色系的暖玉耳坠轻垂,粉嫩的嘴唇总是弯出好看的弧度。纤细白嫩的手指甲上皆染着淡淡凤仙花的颜色。水蓝色软罗裙,外罩一件白色撒花蝉翼长锦衣。此时正倚在苏运哲肩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风吹落了海棠花,又吹过了水面,带着暖意和海棠花的香气吹向亭子里的人们。苏洁也已经六岁,自认为是个小大人的她,拒绝想要抱她起来的丫鬟,自己伏在栏杆上往下看着。看着自己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的样子,苏绒攥紧了小拳头,暗暗发誓:赵百燕!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再害了我爹娘了。一转眼苏家大房已经回来了一个多月,苏老太太发现自己这个千金儿媳妇,并没有想象地那么娇蛮。不仅回来的时候不是千娇百贵,仆妇一群伺候着,还每日准时来给自己请安。这一看的顺眼了,对着于漫歆也更和颜悦色了一点。其实这请安的规矩,在大房回来之前是没有的,因着云春庆本就是苏老太太的亲侄女,所以老太太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是于漫歆日日去得勤,云春庆就怕她在老太太面前得了脸,也怕老太太对比着觉得自己不贤惠,所以也日日咬牙坚持着去,于漫歆在荣德堂坐多长时间,她就坐多长时间。只是因为云春庆还要掌管府中中馈,要做的事情本就比于漫歆多,几日下来她可要熬不住了,审阅账目的时候难免就松懈了一点。可偏偏就有胆大的负责采买的婆子,敢在这几日她松懈的时候贪墨银两。苏家老太太虽然早就交出了管家权,可一辈子随着老太爷经商和打理这个家,老了忽然闲下来有点不习惯。所以每月月末的时候还是要简单查验一下账目的。本就是简单翻看,可这一翻就翻出了问题。刚看到本月青菜采买,就比上个月多了几十两银子。苏老太太气得当下拍桌子,叫云春庆把那几个采买婆子给喊来。云春庆是请午安的时候递上的账目,本意就是当着于漫歆的面,显摆一下自己管家的本事。在这商户之家里,还是要自己这种能打算盘,会察言观色的人,才可以做当家主母的。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纰漏,而于漫歆刚好就“旁观”了。云春庆羞得几乎想偷偷抽自己几巴掌。其实也不怪苏老太太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打了一辈子算盘了,对这个金额的敏感,还真不是别人能比的。很快几个婆子被押了上来,其中一个刘婆子争辩说是冤枉了,因着本月大房回来了,所以增加了很多的供应,这采买金额就增上去了。这话于漫歆就不爱听了,就好像自己大房是饭桶一般,“这位妈妈您讲话不妥当,我大房现如今算上老爷、洁儿、绒儿和我,还有七个仆从,先不论孩子的胃口小,我们就算每人每日青菜份额是十斤,每日所需也就是一百一十斤。这一个月膳房送来,价格算得上最贵的菜是冬菇吧,现在市场行情是十文钱一斤,都按这个最贵的价格来算这一百一十斤的青菜。我们大房一个月,大概是三十多两银子吧。刚刚老太太查看账目的时候,其实我也看了一眼的,本月青菜比上个月多用了九十多两,老太太是扣掉了我们大房的份额三十两的,现在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解释一下多用的六十多两银子。”

一般这府里的人不需要采买,都不知道菜价是多少。于漫歆不仅知道菜价,还把人数,价格和所需银两实打实地罗列了出来。就算是一边这些丫鬟婆子们都没学过字,于漫歆这么一说,他们也就都明白了过来。忽然云春庆却好像抓到了于漫歆的小辫子:“你们大房院里怎会只有七个仆从,不是给你们拨付了五六人过去了吗!”

苏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这个侄女,平日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今日一而再的出错。也不好直接驳了她面子,苏老太太只得轻咳了一声提醒她。可是她的无故攀咬,倒是气到了于漫歆,也就不留情面起来:“送来的丫鬟,在入我院子之前,都是喝水吃仙风吗?”

你自己账目没算清让下人扣下了银两,现在在这攀咬我干什么。云春庆终于明白了老太太咳嗽的意思,此刻羞得脸都红了。刚刚说话的刘婆子见主子们争执成这样,也知道若是自己几个人真的贪墨了银两,苏二太太便是办事不利没有督查出来,她也脸上挂不住,所以肯定会助自己的。赶忙又解释道:“大太太说得头头是道,可偏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道理。这冬去春来,商户们储存的冬菜卖完了,新的又没来的及长出来,市场上的菜是分外抢手,价格自然是涨上去了。”

“那这位妈妈的意思是我给你估计的菜价,估计高了。”

于漫歆说着起身给苏老太太行了一礼道:“还请母亲恕罪,其实儿媳一直都有在外采买一定的肉菜。”

苏老太太不解道:“为何?”

“回娘的话,夫君有时候温书到很晚,洁儿和阿绒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儿媳怕他们有时候肚子饿,总是去麻烦府上厨娘不合适,所以我会采买一些食材备着。”

于漫歆没好直接说,其实是每日送到悦风院和玉清院的菜就没准时过,而且味道不好,多半凉了或是糊了。于漫歆倒是也不算说假话,她买这些食材真就是为了怕夫君和女儿饿到。至于实话吗,说出来怕云春庆难堪。其实这次于漫歆多少还是有点误会云春庆了,克扣伙食这个事儿不是云春庆吩咐的,而是老太太身边的青螺。于漫歆不知道,可是苏绒知道,她一直猫着劲儿准备给这个肖想爹爹的老姑娘一记重击。云春庆也来不及解释二房伙食问题了,因为于漫歆喊丫鬟拿来了大房每日采买的菜价、数量明细。里面记载的很多菜价一对比,都比苏府采购要便宜。跪在地上的几个妈妈心里恨死这个大太太了,不是说京城来的大房一家都软弱又没用,每日就会吟诗作对,是哪个人说的?要是能躲过这次,一定要跟他们好好打一架。老太太到底是要维护侄女的,她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我苏府的青菜肉类都是有固定的商家供应的,许是拿货要比散户的菜质量要好。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乏了看不下去了,老二家的,你今天把这几个婆子押回去,账本也先拿回去,明日再给我拿回来。”

苏老太太很明显维护二房,于漫歆神情淡淡不是很在意。府中中馈银钱的事本就与自己无关,要不是几个刁奴往自己头上扣黑锅,自己也不会出言得罪这个人。而云春庆心里也是暗自一喜,姑母到底是亲自己的,账本拿回来,那改动可不就由着自己来了,以自己的本事总能圆回来。喜忧参半的就是苏老太太了,商户之家的侄女发现不了的问题,文官家出身的大儿媳妇,却在旁观自己打算盘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已经给大房留了三十两的份儿。还有今日大房那份采购清单,那哪里是买来备用,简直就是几人顿顿正餐的量。看来还是有人克扣了大房, 如果不是大儿媳妇脑子活泛,自己的大儿子和两个孙女可不就天天吃不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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