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我也老了，你也老了。”

白发苍苍的季正明看着魏书记说道：“现在终于找到了尸体，也算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了。”

说着他皱起了眉头，点了一根烟，看向魏书记道：“十七具尸体？这个数字远超当时我们预估的最大人数，你说的没错，这起案子我们的确有失察的地方了。”

“所以我向来问问你。”

魏书记点了点头说道：“当年的案子，你们后来有没有再查到些什么？”

季正明摇了摇头，叹气道：“当时案子已经结了快两年了，回来就是我有心查，也无从查起，而且也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在最后那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人去看过赵建新，他也没有过任何想跟外界联系的意思，甚至我们问他想不想再见一面儿子，他都说不想，就好像魔怔了一样，整天拿着个本子在那写。”

“那，赵建新的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杨凌霄张口问道，虽然小蒋他们已经再查相关情况，但是他想看看季正明是不是也了解一些。季正明看了看杨凌霄，摇头道：“送去了他姑姑家，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尸体的时间跨度很长，有一部分是最近一年内遭到杀害的，那你们可以查一查他儿子，毕竟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心理难免有些问题。”

“我们已经在查了。”

魏书记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问道：“赵建新有没有什么朋友，就是同样都是习武的朋友。”

“这个还真没有。”

季正明想了想说道：“当时我们能抓到他，就是因为起初我们怀疑这些人是被绑架了。”

“当时苍城地面上挺乱的，黑社会，高利贷，治安差到不行，但是乱归乱，我们也是自有一套办法对付他们的。”

“说实话，当时能抓到他，也是运气，谁能想到，有人把人抓回去，就为了把人活活打死？当时给我们这条线索的人，是当地武术协会的一个人，他说有这么个人，老说功夫是杀人技，必须要杀人才能真正练明白，于是我们顺藤摸瓜，就发现赵建新跟一系列失踪案都有关系，所以就抓到了他。”

“功夫是杀人技？”

杨凌霄愣了一下，问道：“《一个人的武林》？”

“对！”

季正明指着他说道：“这个电影就是根据赵建新的事儿改编的，里面好多的台词，还有观念，都是从这个赵建新死前些的那本武林秘籍里得来的。”

“对了。”

魏书记听到这突然也反应了过来，问道：“赵建新写的东西，还在法院存着吗？”

“在。”

季正明点了点头：“你们要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帮你们找出来，你们随时去取。”

“好。”

魏书记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二人从季正明家里出来，直奔苍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把当年赵建新案的所有证物和卷宗全部取了回来，虽然何晨阳那边可以调取电子存档，但是有实物在手上毕竟更好一些。回到治安局后，彭东见到他们，先是帮着杨凌霄接过手上的证物箱，同时说道：“晨阳帮着查了赵建新儿子的信息，这孩子挺争气的，高考成绩不错，读的军校，现在一直在藏省服役，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得知这个消息后，魏书记跟杨凌霄都是又欣慰又发愁，欣慰自然是看到这孩子没有受到童年的影响而走上歪路，发愁自然是因为，那案件的侦破又陷入了僵局。就算之前的尸体都是赵建新杀的，那之后和最近的这些尸体呢？同样的抛尸地点会不会只是个巧合？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有证据显示这些尸体可能跟赵建新案有关，就要先逐一排查，就算查到最后只是个巧合，那这个过程也是要走的。DNA的对比结果明天就能出来，在这之前与其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查，还不如先根据现有的线索好好查一查赵建新的案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这是赵建新案的证物吗？”

小蒋走过来问道。杨凌霄点了点头，小蒋面露喜色道：“太好了。”

说完就开始在里面翻找，杨凌霄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你在找什么？”

小蒋翻了一通后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赵建新书写的手稿，他说道：“我看看这个，电子版的文字我可以看，手写的我也可以看，但是像这种手写的稿子拍城照片让我看，我就很难受了。”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稿子，然后就拿走了，杨凌霄苦笑了一下，原本他想看那个的。但是小蒋已经拿走了，他只好把平板拿出来，这照片拍的虽然清晰，但是正如小蒋所说，通过这种手写稿的照片看内容，是一件让人非常难受的事情，更别提赵建新的字迹可谓不是一般的潦草。他走过去想跟小蒋一起看，反正是一页一页的，又没钉在一起，小蒋看的又快，看完一张给他一张不就行了吗？想是这么想，可是等他看见小蒋看稿子的方式后，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厮根本不是一页一页看的，而是把所有稿子一共七张纸，全部贴在了白板上，然后站在前面看。他走过去不死心的问道：“看完了吗？在看哪一张了？”

“全部。”

小蒋目不转睛的答道：“我阅读的方式跟你们不太一样，这些内容我可以一次性读完，我只是在找其中的关键点。”

杨凌霄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眼神正好跟不远处的晓楠对上，她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刻正好笑的看着杨凌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准备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回去自己看平板上的照片了，小蒋突然开口道：“这人是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但是我竟然觉得，他好像有些地方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为什么这么说？”

杨凌霄掉头回来，他想明白了，反正这厮看的快，那就直接让他给讲讲呗，省得他还得一点一点研究这写的都是什么字。“这，你看。”

小蒋指着其中一行说道：“他在手稿里推翻了华国武术几百年的历史传承，说就是一个由骗子们构建的虚假繁荣，根本没有人懂真正的功夫，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互相吹捧形成的病态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