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求人办这种事儿，没什么经验。”

“到底什么事儿啊？”

杨凌霄端起杯子递给娜美，然后跟她碰了一下问道。“你跟魏书记关系好吗？”

娜美犹豫了一下问道。“魏书记？”

杨凌霄愣了一线，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啊，他是我的直接领导，人挺不错的，怎么了？”

“我想求你找魏书记，帮我们支队长求求情。”

娜美有些尴尬的说道。“求情？”

杨凌霄皱眉重复了一边，然后把手上的酒杯放下，看着娜美道：“怎么了？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把人打了。”

娜美不好意思的说道。“哦。”

杨凌霄松了口气，端起酒道：“我以为他违纪了呢，我就说，你们支队长．姓赵是吧？老头看着也不像是会乱收钱的人，他把谁打了？犯人？”

说着他喝了一口酒，娜美语不惊死人不休的说道：“三省巡回检察组组长，光鑫钊。”

“噗！”

杨凌霄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差点喷了娜美一脸，他一边擦着嘴一边纳闷道：“谁？巡回检查组？他疯了？一半人都生怕惹上他们，你们支队长直接把人家组长打了？”

“可不是嘛。”

娜美着急道：“其实也怪我，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暴脾气啊。”

“你先别急。”

杨凌霄伸手拦着她道：“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他怎么好好的就把人给打了？”

娜美这才把事情娓娓道来，原来是这样，这次三省组建的新巡回检察组啊，跟上次不一样，这次的检查组，是专门检查各地扶贫政策的落实情况的，主要就是抽检关于一对一扶贫的进展和成效。所谓一对一扶贫，也就是说，把贫困户跟政府单位职员，进行一对一配对，一对一的进行监督，教育，和帮助对方，使其脱贫。对方也不是突然到来的，而是大概一个星期前，就说过要去平山市检查，只不过为了检查的真实性和随机性，并没有具体说是哪一天。大概情况就是，原本说周五来，结果周五没来，改成周六了。周六呢，又改成了周日，结果又没来，说是周一来。周一倒是来了，说好早上来，一帮人眼巴巴的等了一早上，中午人才到，到了之后抽签，就抽中了，他们刑侦支队负责的几家贫困户。结果娜美是个暴脾气，配合对方检查的时候呢，就冷嘲热讽的说他们正事儿一天没有，折腾人有一套，然后就引来了对方的不满意。他们支队长，就是去年刚过完年，行为分析组去平山市办的那起伪造邪教杀人案的时候，说杨凌霄是毛头小子的那个老刑警，赵峰。本来赵老头这个脾气就爆，劝了没几句，他自己也火了，于是双方就吵了起来。事情的本质上，其实的确谁都没有错，赵峰，娜美，包括他们整个刑侦支队，不满的地方就在于，这次检查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工作，他们手头上还有不少案子呢。可是为了更好的配合这次检查工作，全坪山的单位包括他们，这一星期都在忙这件事儿，可是你说你来就来吧，你这拖一等二再墨迹一上午的，搁谁谁不生气？别的部门也就忍了，刑侦部门是干什么的？那是负责刑事案件的，时间就代表着受害人的生命，他们自然情绪不好。可是检查组，人家也有理由，人家也不能等你什么都准备的好好的再来检查吧？那还检查个什么劲啊？你拉个戏班子到省里来个汇报演出，不就什么都结了？既然是检查，人家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个检查组的组长光鑫钊，跟赵峰吵的时候话说的也不太好听，话里话外把责任往赵峰身上推，意思就是，你们要没问题，你们紧张什么？你们准备什么？这话就有点扯淡了，那上级来检查，下级部门哪能不准备啊？当时就给赵峰惹火了，老头一顿老拳就砸了上去，别看他都五十了，可老头干了一辈子刑警，身体素质一直很好。“那光鑫钊一看就是干文职的，被老头一顿乱拳，打的那叫一个惨，当天就回省里喊冤去了，还去医院验了伤，要告我们支队长故意伤人，还要找人查我们支队有没有刑讯逼供之类的，还要查我们支队长有没有什么经济问题”“哦”杨凌霄点了点头，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这也太魔幻了，这事儿他也是头次碰上，之前都没听说过，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要是我没有多嘴嘲讽人家检查组，两边不会吵起来，也就不会连累我们赵队长了，所以我特别不好意思，但是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就知道你们魏书记很厉害，你们又是上京的，所以来找找你，看看你能找魏书记说说情，让他找找人帮忙劝劝什么的。”

娜美说道。杨凌霄点了点头，砸吧了一下嘴道：“啧，这个．这个事儿你先别急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是这样，我得先问清楚。”

说着他伸了伸手道：“这个事吧，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都是咱们内部人员纠纷嘛，往小了说，其实没必要上纲上线，但是你们赵队长把人打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人家不跟你们赵队长闹，以后人家的工作肯定也没法干了，你说是不是？”

“嗯。”

娜美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个，赵队长虽然得罪的人挺多的，但是也不是没有人脉，可是现在俩人顶上了，谁也不肯退步。”

“对，我知道，肯定不会没人劝，这事传出去不管你们市的领导还是你们省的领导，脸上都不好看。可是现在是这样，我得跟你确认一点。”

说着杨凌霄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你们赵队长，你了解吗？他经不经得起调查？”

“经得起。”

娜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即又露出为难的表情，皱眉道：“凌霄，我们赵队长我了解，经济上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是没见过，他们老俩口那小破房子，单看房子，说他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都没人信。”

“那不结了吗？”

杨凌霄双手一摊道：“那咱找人干什么？咱一身正气啊，正好杀杀这帮人的锐气，这几年基层让他们闹的都成什么样了？”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娜美喝了一口酒道：“可是我们单位的几个大哥说我太年轻了，我们赵队长那暴脾气”说着她又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他们那个年代，九十年代八十年，跟犯人动手太正常了。”

这么一说，杨凌霄也愣住了，不由的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娜美说的没错，像赵峰这样的老刑警，一身正气，作风上肯定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首先教育程度不高，其次当时国家的教育水平，甚至相关的法律法规，又或者治安部门内部的规章制度，全都不完善。对于犯人，打几下再正常不过了，而且那年代的人简单，脑子也直，谁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着手，去找赵峰的毛病，那说不定就够他喝一壶的。赵峰是个好警察，这是魏书记说的，从平山回来后，魏书记多次跟杨凌霄提起过，赵峰那个人，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老刑警，一辈子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一个坏人。杨凌霄也能看出来，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是他知道，这个臭脾气的老刑警，实际上只是脾气差了些，人肯定很好。再加上有娜美这层关系，这个忙他肯定是要帮的，于是在考虑片刻后，他就答应了娜美的请求，说自己明天去找魏书记说说。然后俩人又喝了会儿酒，聊了聊这件事，眼看娜美就要喝多了，他说要送娜美回家。娜美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无所谓的笑了笑，起身就要走，杨凌霄下意识的就拉住了她，然后搂进怀里。娜美冷笑着看了看他：“不装正人君子了？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不是．．”杨凌霄皱眉道：“你要没说这事儿，那咱俩无所谓，成年人嘛，谁也管不了。可是你今天找我说这事儿，咱俩可就得清清白白的了，你这叫贿赂，知道不？”

“去你的吧？”

娜美被逗笑了，拍了他一下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秃瓢老领导啊，还得我用身体贿赂你？”

“嘿嘿。”

杨凌霄笑了笑道，说着手不老实的捏了捏娜美道：“这种事儿跟别的事儿不一样，出轨我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但是贿赂，性贿赂，这种事儿必须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歪。”

“想不到你还挺有原则？”

娜美撇了一眼他的手道：“你的原则，就是这？”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

杨凌霄笑着把手收回来。娜美白了他一眼道：“行了，知道了，你别送我了，我想自己静静，我打车吧，你喝酒了，也开不了车。”

“好。”

杨凌霄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天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好。”

说完后，娜美就离开了。看着关上的门，听着她下楼的声音，杨凌霄长舒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贿赂？性贿赂？这借口，漂亮！”

其实他刚才差点就把持不住，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一下就克制住了。倒不是真的他思想觉悟高，而是他一富二代，长的还挺帅，要钱有钱，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这方面要是因为一时糊涂而犯了错误，日后被人抓住把柄，那简直要冤枉死了。坐回沙发上，他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半，按照他的推测，杨孝严应该还没睡。没错，他没准备找魏书记，因为这事儿既然出在三省，他知道以他父亲的实力，肯定能把事儿平下去，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起来都觉得扯淡，这跟小学生打架有什么区别？咬了咬嘴唇，他拨通了电话，没响几声，杨孝严就接了电话，疑惑道：“稀客啊？你转性了还是日子记错了？这年还没过呢，不符合你一年一个电话的尽孝标准啊。”

“您老这些年是不是住德云社了，怎么说话这个味儿？”

杨凌霄愣了一下。“住倒是没住。”

杨孝严笑了笑：“你不是爱听相声嘛，我买了德云社一点股份。”

一句话就把杨凌霄说楞在那了，那一刻他突然有点想哭，可是这种感觉，这种感动的感觉，让他十分厌恶，甚至恶心，他从心底里不愿意认杨孝严这个父亲，所以他不能允许自己有这种感觉。“你是看人家这两年挺火的，有商业投资价值吧？别尽说那没用的，找你有事儿。”

杨凌霄没好气儿的说道：“咱家，省里有没有什么关系。”

“你出事了？”

杨孝严的语气也又恢复了严厉。“没有。”

杨凌霄摇了摇头道：“是这么个事儿．”说着杨凌霄大概把赵峰打人的事儿叙述了一边，不过没说的太具体，直说自己去查案的时候跟赵峰处的挺不错的，想帮帮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找几个官大一点的帮忙劝劝。“哈哈哈哈哈。”

杨孝严听完大笑不已。“你笑什么，这事儿你到底帮不帮？给句话就完了，不帮我自己想办法。”

杨凌霄没好气儿的说道。“哈哈哈哈。”

杨孝严把气儿喘匀了道：“我笑是这事儿好笑啊，还有就是你，怎么？你不是最讨厌搞这一套，什么拉关系走后门托人办事儿之类的吗？怎么？转性了？”

杨凌霄就知道又要教训自己，皱眉道：“这不是赶上了吗？我也没办法啊，他要是杀人放火了，我也不搭理这事儿啊。”

杨孝严叹了口气，淡然道：“谁还不是赶上了？都赶上了才想起来，出事儿了找谁去？”

“你也不小了，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进国安了吧？到了那种地方，你还是在上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是把我这条老命豁出去，我也护不住你啊，你知道吗？”

“行了行了，你快闭嘴吧，你要死就死，别拉着我啊，我好着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我出什么事儿？你到底帮不帮忙，不帮挂了。”

杨凌霄怒道。“帮。”

杨孝严皱眉道：“我帮你，你也听我一句，注意点，注意安全，注意不要乱得罪人。”

“好”杨凌霄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没事儿我挂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父子二人相隔千里，都是对着手机一阵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