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午饭时，梁语嫣发现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全是白少潼的声音。她扶额，所以，小男孩变了一回小哑巴之后，从此以后转变性格，要变小话痨了？“亲爱的少潼小盆友，我们可以吃午饭了么？”

梁语嫣蓦地低头，在小男孩巴拉巴拉的小嘴巴上亲了一口。白少潼羞红了小脸蛋，扭了扭小身子，乖乖地蹦到板凳上坐好，整个吃饭的过程，他的小脸蛋一直是红的。梁语嫣松口气，白少潼还是白少潼，仍然是那个喜欢害羞的小男孩，这两天变话痨，只是暂时性的发飙，其实性格并没有被扭曲。完美！吃过丰盛的午饭，梁语嫣特地去感谢，专门为他们杀了一只老公鸡的农家夫妻。农妇连连摆手，笑嘻嘻地说：“夫人别见外，你男人临走前留下十块大洋，交代我们好好招待你和小少爷。夫人和小少爷喜欢吃猪肉么？我们正商量杀一头猪。”

“不用了不用了，”梁语嫣手脚不知道朝哪里放，红着脸解释，“其实我们不是……”不是夫妻。“夫人若是喜欢，千万别不好意思，少爷走之前说好了，招待你和小少爷花费多少东西，钱不够，回头还会给我们补上的。夫人，西头的房屋还要不要补？”

农妇一脸淳朴，打断了梁语嫣的话，语气蕴含着暧昧，“我知道你们小夫妻脸皮薄，其实夫妻那点事咱们都懂，都理解！你们昨晚睡一起不是挺好的么？我看啊，就不补西头的窗户了！”

白颂年租了半个院子，房屋分三间，堂屋和西屋、东屋。梁语嫣睡在东屋，白颂年和白少潼住西屋，西屋的窗户有点破，昨晚吃饭前，农妇的丈夫说好今天补的。梁语嫣听了农妇的话，目瞪口呆。那农妇以为梁语嫣吃惊她晚上听墙角，十分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连忙张罗她家男人去杀猪了。梁语嫣久久回不过神，农妇的话她字字听得明白，怎么话连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呢？白颂年昨晚跟她睡一起？梁语嫣捂脸，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为什么啥都不知道？“少潼，你父亲去哪里了？”

梁语嫣问。“啊！”

白少潼小脸上满是懊恼，小拳头捶捶自己的小脑袋，“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忘了！父亲让我转告你，他去城里联系祖父和聂伯伯。”

“去城里？他怎么去？”

梁语嫣惊讶。他们在飞机上时，俯瞰附近地貌，自然能看到县城离这边非常远。正因县城离得远，周围人家少，靠近大山的地方几乎荒无人烟，所以他们才敢选在这里着陆。白少潼显得很兴奋：“村里有人赶驴车送父亲进城。我也好想坐驴车，可是秋秋你还在睡觉，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童言稚语好可爱。梁语嫣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把小孩子的脸又捏害羞了，这才一边想象着白颂年挺直身板坐驴车，一边在心里画个小人捶地狂笑。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问：“昨晚你们睡哪儿啊？”

白少潼指指东屋，满肚子的话一下子爆炸了，像开启了话痨模式，从梁语嫣洗澡，一直讲到今早天没亮白颂年就起床坐驴车去县城。梁语嫣心情很是复杂，她万万没料到白颂年那样冷酷绝情的人，会做给她擦头发的事。这样亲密的事，本不适合在他们之间发生的。心有一瞬间动摇。但马上她又记起自己的身份，阮丛秋是薄玉烟的妹妹，所以白颂年只能是她的姐夫。白少潼蹬蹬瞪，像猴子一样灵巧地爬到床上，打开床头柜子，抱着一叠文件递过来。“秋秋，这是父亲让我给你看的，他说，你看完再还给他。”

梁语嫣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这份文件是全英文的！她的手抖了一下，原来白颂年猜到她会英文，而且那几份不同语言的资料中，她只懂得英文。她想起昨天在飞机上，她在想办法操纵飞机时，手边出现了一份文件。当时她沉浸在分析系统中，压根没看是谁给她的，拿起文件就自然地翻看，甚至没有注意到文件是中文的，还是英文的。——想来她早早暴露了，也许是在偷看白颂年的合同时，也许是昨天他看操作资料时，但白颂年没有说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还做出一副支持她的姿态。他竟如此毫不保留地信任她。梁语嫣压了下心口，笑着抱下白少潼：“少潼，我教你英文好不好？”

白少潼惊喜：“真的么？太好啦！秋秋，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梁语嫣被小男孩夸得心花怒放，抛开所有杂念，一边研读英文资料，一边教白少潼英文字母。被她当成杂念抛开的白颂年，在天色昏暗时回到村庄。梁语嫣和白少潼下午看了一场杀猪大会，她心里瘆得慌，白少潼却格外兴奋，原来他一直惦记周大壮说的杀野猪，全程兴致勃勃地围观。晚上的杀猪宴非常热闹，农家的人热情，杀猪是大事，请来全村的人吃猪头宴，大锅炖的猪骨头汤香气飘满整个村子，白颂年回来时正好赶上。农妇把认为最好吃的后腿单独做菜，端上三位客人的饭桌。白颂年又给她三十个大洋，农妇千恩万谢地走了。白少潼在杀猪时认识了两个小伙伴，跟在农妇屁股后头，坐上了杀猪宴的首席，剩下白颂年和梁语嫣大眼瞪小眼。白颂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少潼很少这么高兴。”

“是啊，小孩子需要释放天性，这边没有军营，没有帅府，他的本性释放了。”

梁语嫣干巴巴地回答道，自己也不知到自己胡诌了什么。“他从昨天下飞机开始，一直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今天怎么话少了？”

白颂年一回来就察觉到白少潼的变化，十分纳闷。他早上起来时，精力旺盛的白少潼早早醒来坐在床上数脚趾头，看见他醒，就开始小声地唠唠叨叨说话，他去哪里，白少潼跟哪里，一直说到他坐驴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