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语嫣早早被大妮儿叫醒。她先给薄母写了一封信,让大妮儿吩咐人送回鱼苏,然后才洗漱下楼,吃早饭。叶晏和她面对面坐着,抬眼看着她的脸:“你放心好了,我派了人常驻鱼苏,薄家若有什么事,会随时传消息给我,我会转告你的。”
梁语嫣怒,将筷子拍在桌上,沉下脸问:“你什么意思?软禁我?”
“我们早已经结婚了。我只是预防自己老婆红杏出墙,说到哪里去,也都是这个理。”
叶晏笑微微的。梁语嫣差点翻白眼,她跟叶晏结婚,才叫红杏出墙好么?她懒得浪费口水纠缠他曾把她送给白颂年,做姨太太的事,绷着脸说:“我有自己的隐私,不许你再看我的信,还有,你把我的信扣留了?”
“你送信给你另外一个娘家,我岂会小心眼到这个地步。放心吧,我叫帮里的兄弟亲自去给你送信了,一定交到我丈母娘的手上。”
叶晏痞气地扬扬眉,推开面前的碗,点了一根雪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问,“你怀疑二十四年前,把你丢进江水中的钱婆子受人指使?”
那封信里,中心思想是提醒薄母和薄玉泠注意人身安全。梁语嫣细数了她和阮丛秋的遭遇,二十四年前姐妹分离,三年前,“薄玉烟”中枪变成植物人,到今年,梁语嫣首次出现就遭到枪击,“薄玉烟”又遭人毒手,而薄老爷还中风了。他们一家人命犯煞星。这一连串的事细数下来,竟是薄母最命苦,女儿们死得死,离得离,丈夫中风瘫痪。撇开已经抓到并死去的凶手不提,疑心病重的人难免会联想到,薄母得罪了人,进而导致这一连串的变故。事实上,梁语嫣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叶晏所怀疑的。她怀疑有人仇恨薄母,要毁掉她的一生,才会对她的女儿、丈夫下毒手,让悲剧伴随她的一生。她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指使钱婆子的人,所以急切地提醒薄母留意薄玉泠的人身安全。“二十四年前的事,我怎么知道?”
梁语嫣没好气地说,“当初是你把我从江水中救起来的吧?那我姐姐玉烟,也是你救的么?郑医生是你的人,哼,她死前告诉我,她喜欢你。”
她喜欢你……这一句话戳中了叶晏的肺管子,他心里堵得难受,面色微微阴沉:“你知道的挺多,看来大妮儿那小丫头什么都告诉你了。”
“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恢复记忆了!”
梁语嫣坚持表现出在诈他。叶晏心中好笑,这么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了他,还想维护大妮儿?呵呵,殊不知,大妮儿早把她卖了。他就喜欢看梁语嫣被当成傻子,被他耍得团团转。他点了点烟头,烟灰磕落在白瓷烟灰缸中,烟灰缸的表面画着几条自由自在的金鱼。梁语嫣就像这些金鱼,看似自由自在,其实一直掌控在他的手心。他微微用力,她便会支离破碎。“告诉你也无妨,秋秋,我们是夫妻,互相坦诚是夫妻间相处的美好品质。”
叶晏嘴里叼着雪茄,痞气与邪气交织,“当年你无意中得到日本的热武器制造图纸,匆忙逃回国,日本方面追杀你,你回程的时候遇到一个面容烧毁的老婆子,姓钱。她告诉你,你有个双胞胎姐姐,你去鱼苏找你姐姐薄玉烟相认。恰好有人刺杀薄玉烟,你也落水了。我匆忙赶过去救你,却认错了人,先救的人居然是薄玉烟,之后才找到你。但是你拿走了图纸,救了你之后,图纸不见了,无论如何找不到,最糟糕的是你失忆了,我猜测你将图纸给了薄玉烟,留在了薄玉烟的遗物中,被白颂年所保管。日本方面要杀你,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讨厌鸦-片,为了换回你的性命,不得不做鸦-片生意。”
梁语嫣心中震惊,那武器图纸,明明是孙世清研究出来的,叶晏却说是日本人的,她自然而然地选择相信大妮儿的话。所以,这件事上,其实大妮儿欺骗叶晏,没有按照叶晏的剧本走,反而给她说了实话?她怨恨的心涌入一丝丝暖流。她鄙夷叶晏无耻的嘴脸。而叶晏其他的话,她直觉认为是真的,只不过他话里的“你”指的是阮丛秋,“薄玉烟”指的才是她。难怪叶晏这么恨她!他最想救的人是阮丛秋,却先救了她。因为先救她,耽误了时间,所以阮丛秋大脑缺氧变成了植物人。梁语嫣也觉得老天爷太混蛋,把好运气给了她一个人,生生地把她的妹妹变成最可怜的人。她心里堵得难受,而叶晏最后所说的鸦-片交易,也令她心惊胆战,心头沉重,不知该不该去相信。叶晏顿了一会儿,将一根雪茄抽完,又点上第二根,继续道:“秋秋,你不知道我多爱你,为了保护你,我早早从千万个人中为你找了个替身,以防万一。她跟你容貌相似,身材相似,当然没有你姐姐跟你那么像。我模仿薄玉烟中枪的场景杀了她,将她的尸体泡在水中九天九夜,让郑医生给她纹一颗假痣,然后扔到江水中,给白颂年打捞。这就是为什么白颂年会认错老婆,你说好笑不好笑,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活该他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