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男人,畅快地笑了起来。梁语嫣想抽他一巴掌!她相信,把叶晏杀了,泡在水里十天十夜,也非泡得他妈松平夫人认不出来!她双手握拳,捶了一把桌子:“你为什么这么做?人命关天,你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在他眼里,除了阮丛秋,其他人的性命都是草芥,其他人的人生都是游戏么?他的爱,太自私,太狭隘!他的睚眦必报彻底把阮丛秋送上了绝路。“她是劳苦的工人家庭出身,吃不起饭,穿不上衣,她父母把她整个人卖给我了。我买了她,把她当做千金小姐伺候,享受几年人世繁华,她也算死而无憾了。”
叶晏不在乎地说道。梁语嫣怒不可遏,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功,叶晏听不进去的,他的人生观已经扭曲了。叶晏像是憋了很久的话,那些话在他肚子里发酵,一旦找到突破口,倾诉的欲-望便止不住。不管真话假话,他想用这些话伤害梁语嫣,让她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每日活在内疚自责中。“杀那个女孩子,是应日本人的要求留下薄玉烟,以免白少帅不屈不挠地寻找她的尸体。也是薄玉烟运气没背到家,我若不救她,她三年前就死了。秋秋,我都是为了你,你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若是不这么做,日本人就会杀了你。我送你回日本,不让你见安安,是把安安藏起来,免得监视你的人会连累安安。直到日本方面,不再期待你恢复记忆,不再期待薄玉烟会苏醒,我才敢把你从日本接回来。你因为图纸受到伤害,我心中难平,又怀有救国救亡的理想,才忍痛将你送进帅府,找到图纸,不仅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们还可以再也不受人欺负。哪知道,白少帅如此饥不择食,竟敢侵犯你!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想杀了你,但我更想杀了白颂年,杀了我自己!”
谎话连篇!梁语嫣眼角抽搐,无语地听着叶晏胡说八道。“直到你们要结婚,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反正薄玉烟没了价值,我就把她还给白少帅了。我在上海等你回来,哪知道你死活不肯回来,结果卷入了谋杀案中。”
叶晏说完,还假模假样唏嘘了一下。“难道不是你指使郑茵慈杀了我姐姐么?你感叹什么?猫哭耗……鳄鱼的眼泪假慈悲!”
梁语嫣怒瞪着他。“秋秋,冤枉啊!”
叶晏笑着摇头,语气俏皮,谁也不知梁语嫣的话是在他心口上插刀,鲜血淋漓,“她是你姐姐,我只会保护她,怎么会让郑茵慈杀她呢?当我亲耳听郑茵慈承认罪时,我也不敢置信。我以为郑医生不会背叛我,你要知道,她的身世十分凄惨,父亲早早死去,母亲又入了秦楼,最后染上梅毒而死。她孤身一人,还是个清纯的女学生,受人欺负,差点被人拐入楚馆,步上她母亲的后尘。她跟一位贵夫人求救,那位贵夫人恰好跟我认识,转而请求我帮助她。我救她出了泥淖,又派兄弟暗中保护她,让她平平安安长大,做自己喜欢做的医生。哪知,就因为我爱秋秋你,而不爱她,心生怨愤。秋秋,她是因为嫉妒你,拿你没办法,才会杀你的姐姐。”
那位贵夫人,就是松平田子。若是平常人,听叶晏这么一重重山大的压力压下来,恐怕受不住要崩溃了。梁语嫣与叶晏同时攥紧桌下的手。梁语嫣装出吃醋的样子,低落而酸溜溜地说:“还不是你沾花惹草!”
她腾地起身,跑出了饭厅。实在听不下去叶晏的鬼扯八道。就让叶晏认为她想起同为女学生的密斯朱,而气跑了吧。叶晏摁灭烟头,感伤地自言自语:“秋秋,我对不起你,竟然真的让你姐姐爱上了我。我也没想到,我跟朱小姐的一段流言,竟把她刺激得上吊了。秋秋,你不会怪我吧?”
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人回答他。他眉梢的一抹阴郁,浓的化不开。……梁语嫣来到灵堂,不多久,宾客陆续上门吊唁。吃过午饭,阮海东宣布他要扶灵西上,将爱妻葬回家乡,从此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事。尚未离开的宾朋们一片哗然,但想想又觉得合理。这半年来,富春帮完全掌控在叶晏手中,外面都传说叶晏心狠手辣打断了阮海东的双腿,暗杀了阮海东,又把阮海东的女儿当做礼物送给鱼苏少帅讨人情。可吊唁会上的养父子俩,关系好着呢,一点不像传言那样。阮海东除了精神不太好,身体健康着呢,那些传言不攻自破。梁语嫣忙说:“爹,我跟你回老家。我想给娘守孝一年。”
守孝是假的,路上找机会逃走是真的。可阮海东的回答令她的心沉到谷底:“秋秋,你待在叶公馆吧。你和鱼苏少帅之间的恩怨该放下了,他爱的人是他的原配。如今叶晏回心转意,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原谅他吧。你娘临走前最不放心你的姻缘,她也曾说过,不希望你嫁的远,否则也不会看不到你最后一面。她希望你和叶晏再续前缘。”
宾客群中一片哗然,诡异的目光盯在梁语嫣身上,梁语嫣现在名义上还是白颂年的姨太太呢。就是不知道叶晏愿不愿意当这个接盘侠——虽然人是他送出去的,但直男癌们还是认为给白颂年当过姨太太的梁语嫣,配不上出轨过密斯朱的叶晏。梁语嫣心中痛恨,正要说话,叶晏忽然握住她的手,恭敬地说道:“阮叔,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秋秋的,给她世界上最完美的幸福!而且,我郑重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秋秋不再是鱼苏少帅白颂年的姨太太。不,从白少帅的原配夫人回来那一刻,从白少帅在婚礼上丢弃秋秋的那一刻,秋秋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众人鼓掌,纷纷说支持叶晏和梁语嫣大胆追求爱情。“……”梁语嫣超级无语,还没说上话,叶晏把她推给下人,下人簇拥着她,把她推到后堂,关上门,从外面锁上。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