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越惊艳,摧毁时她的心就有多畅快。老太太命仆佣将那观音像好生端着,经过夏静双所送的红珊瑚雕像时,夏静双迸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就是现在了,她送给夏锦娴的锦华线所浸的药水,还需要一位气味为药引,这气味,她熏在了献给老太太的红珊瑚上。只要观音像经过红珊瑚,锦华线就会颜色流尽,变得破败不堪,捧上神坛又跌入谷底的滋味,可不好受呀。可是观音像经过,乃至靠近红珊瑚时,却一丝异动也无。一直如刚才那般光彩夺目。怎么会?不由自主地,她看向夏锦娴,却发现她的嫡出姐姐也在看着她。夏锦娴生得一副好容貌,雨后芙蓉般清理优雅,而她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夏静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总让她觉得像是一匹饿狼相中了一块肥肉,怪瘆人的。夏锦娴是发现了,发现了自己在线上做了手脚,才替换掉了山水图。夏静双咬紧了唇角,蓦然想起了夏如梦光彩夺目的裙子,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夏锦娴不会用自己给她的线绣成了裙子,又送给了夏如梦吧……只是原本应该坐在身边吃席的三姐姐,已经不见了踪影,糟了……“流萤,流萤。”
她小声唤来丫鬟道:“你去找找,找到三小姐后,告诉她夏锦娴在那裙子上做了手脚,让她务必脱下来。”
她现在已经得罪了夏锦娴,若是再得罪了夏如梦,以后她在太尉府中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可是正想着她那个三姐姐时,夏如梦却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般,徐徐走了出来。此时拜寿送礼的环节已经结束,该是歌舞怡情的时候了,只见夏如梦眼角的娇媚如沐春风,看向每一个适龄的权贵公子时似乎都含着柔情。看到夏如梦的眼神,夏锦娴打了个寒战,这是有多着急将自己嫁出去呀。连带着夏老太太与傅卿文脸上都阴沉了一片,夏如梦已经不简单是不守规矩,压了夏老太太这个主人翁的风头那么简单了,怕是一些矜持的豪门贵妇会以为她夏家的女儿举止轻浮上不得台面。夏如梦并没意识到,或者根本就不在意这两位的心情,娇婉如黄鹂夜莺般的嗓音阵阵道:“为这祖母的寿辰,如梦特地苦练了一曲舞蹈,只为了搏祖母一笑。”
“你跳吧。”
夏老太太不好直接翻脸,只得闷闷道。“是。”
只见她身着着刚才那身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彩夺目的衣裙,舞姿飘逸灵动,颇有流风回雪之美,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脉脉含情的眉眼娇艳的红唇,身材苗条匀称无一不美。一看的痴了的皇子拍手叫好道:“好!简直可以与本王府中的第一舞姬相较了!”
可是众人听得这一席话时,却蓦然回味过来了什么,此舞虽美,但太尉府中的小姐跳出来,却失了矜持的分寸。刚才暗暗记下了夏锦娴的贵妇们对夏如梦却嗤之以鼻,不知为何她们总能从夏如梦身上看出一点自家那些狐媚了夫君的姨娘的气质,让她们十分不爽,但夏如梦并不知晓这一切,还兀自醉心于自己的舞蹈中。可正当这时,痴迷于夏如梦舞蹈的众人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是因为阳光黯淡了下来,还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为什么他们觉得夏如梦身上的舞裙,似乎越来越暗了,而且……一个被母亲带来参加寿宴的豪门千金,皱眉嗅了嗅周围,突然做作的尖声说道:“什么味道?这么臭!”
那个女孩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家四下里张望着,他们都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而且似乎随着那中心翩翩起舞的美人动作越大,那股味道就越明显。不仅是周围的人闻到了,原本专注于跳舞的夏如梦,也闻到了那股味道,更可怕的是,那股味道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她再也无法专心跳舞了,可是这样一个分神间,她还扭伤了自己的脚脖子,扶着自己的裙子就倒在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而当她摔倒在地时,那股味道彻底蔓延开来,坐在上首的老太太都狠狠的皱了皱眉毛。掩着鼻子道:“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夏如梦呆若木鸡的跌坐在原地,家丁上前拽她的胳膊时,突然发现,这三小姐身上的裙子,怎么还掉色呢?还掉成了难看的,类似某种东西的黄色。在场的都是些名流显贵,也有不少尖酸刻薄之人,夏如梦原本因为姣好的容貌就一直不被那些小姐所喜,现在出了丑更少不了别人的落井下石了。为首的一个甚至顾不得长辈还在身边,捂着鼻子嬉笑道:“夏如梦你是不是刚掉到了坑里爬出来,就来跳舞了。”
夏如梦的脸瞬间烧红了,简直羞愧欲死,用不着别人拽着,她自己就呜咽着跑了出去。夏老太太扶额,夏家怎么出了个这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夏锦娴依然端庄的坐在原处,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清冷矜贵的脸,但从弯弯笑眼也能看出,夏锦娴笑得十分开心。夏静双恼恨的一口银牙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她怎么敢,她竟然这样将她和三姐玩弄于股掌之中,她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夏如梦身上穿的那件就是她送给夏锦娴的绣线,而且为了不让她发现,这个心机的女人竟然还给裙子熏上了别的香料。夏锦娴计谋得逞的笑容不仅落在了夏如梦眼中,宋逸成与宋明清兄弟二人也看的一清二楚,宋明清邪魅一笑,这个平时本本分分的小丫头,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不过那笑容,当真是可爱的紧,简直让他想就此把她藏起来,让世间除了自己再无人可以窥得她的容颜。夏静双还兀自愣神,夏锦娴幽幽的声音传到耳边,“四妹还不赶紧去安慰安慰三妹。”
夏静双一惊,是了,夏如梦是从夏锦娴那里得来了这件裙子,而上面的锦华线却是自己送给夏锦娴的,若是夏如梦那个牙眦必报的性格,她虽然奈何不了夏锦娴,却能收拾自己。对上夏锦娴笑眯眯的眼睛,夏静双再也顾不得嫡庶尊卑,怒瞪了夏如梦一眼,提着裙子匆匆离席了。傅卿文将夏锦娴的小动作尽然收入眼中,却未做任何动作。毕竟在心里她也不喜欢那个人小鬼大的夏如梦,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压一番,也是好的。夏如梦号哭着跑回房间时,身上的恶臭熏得她的丫鬟们都不敢靠上前来,还是珍珠颤颤巍巍的靠近时,却被她一把推开。“滚!都给我滚!”
夏如梦情绪失控时动辄打骂婢女,其他人不敢上前也不想上前,退出了房间后才长舒了口气,毕竟夏如梦此时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夏静双追到门口时,见丫鬟们整整齐齐立在门口不敢吱声,屋内一阵劈里啪啦的砸东西声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自幼便跟夏如梦一起长大的夏静双实在是太明白她的脾气了,本来这时候应该让她自己安静一会,但是,夏静双却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果然,刚一进屋一个花瓶就在自己的脚边粉身碎骨了,暴怒中的夏如梦简直如厉鬼一般吓人,“听不懂我的话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