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那种在讲台上的感觉又开始了。“九班是网班吧。”

那人故意迟疑许久，只是见梵慎知难而不退，又只能说些话搪塞过去“去九班是要看成绩的，你先把月考考好了再说吧。”

这种敢直接冲进来的喊换班的，梵慎是这个学校第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好。”

本就知道结果的梵慎退出房间，赶忙出去上个厕所。还有一节自习课，不过小眼睛也只在讲台上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后来也没进来过可能是回去了吧。“走了...走了。”

站在前面的那几个男的叫喊着，梵慎也探头出去看，是一辆银金色的大众在众人的目光下驶出教室前面的停车场。“那我们怎么办？”

难题哥只是小声的嘟囔一句。“进去啊，还能怎么办，你要不就站这里睡？”

前面几个男的傲着脸进去，难题哥莫名其妙的甩梵慎一眼，只是因为梵慎已经在他们之前就进去了。芸瑶坐在中场，看到那几个男的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收着东西离开了。见班长都离开了，似乎他们的目的达成了，嘴里骂着“神经”回到后排坐下，又开始各自玩各自的指甲刀，一张木桌的橡胶套在他们的摧残下尽数稀烂，互相看着彼此的杰作，看样子还要比比谁挖的更多。梵慎在他们旁边继续誊笔记不加入也不干扰。只是今晚的月光格外绚烂，天空中的黑影应该是深夜里漫走人群的倒映，偶然扶上月梢，俶尔漫天弥霞。一辆大众suv在中心大道行驶，9点不应该是有晚自习的班主任的下班时间，只是那双看似处事不惊的眼睛也慌了神。“你回来没有？妈又咳血了。”

那头是个妇女的声音，伴随孩子的啼哭。“马上，前面转个弯，你先带妈下楼吧，记得拿上外套，我马上到门口。”

那只握住方向盘的手莫名抓得更死了，看了手表，又打了个电话。“喂...红姐，我家里有点事，帮我带一下班。”

“德明，你请假了吗？我这边也在忙，我等会儿过去给你看一下，好吧？”

看似和谐的关系，背后转头办公室里又讨论起来秦德明最近的传闻。“好，麻烦了红姐。”

这边刚放下手机，电话又打进来了“是秦老师吗？”

“是的，你是哪位？”

打着双闪，又按了声喇叭。“我是张图南的家...”“你好家长，我这边要去开个会，你直接加我微信发我吧，电话现在不方便。”

“好。”

几乎“好”字与挂断电话的忙音同步。坐在驾驶室里，脱下外套，秦德明的肩膀在前车灯下微弯，推开车门向着小区门口快步走去。小区里面路灯很暗，只是隐约看见有两个人佝偻着背往外走，秦德明刷开门禁赶忙迎了上去。“怎么又吐血了，没吃药吗？”

秦德明不敢大声。“今天我也去上课了，把药分好了就放在餐桌上，结果我下午回来的时候一天都没吃。”

两人掺着老太上了车，秦德明把外套给他妈披上，“媛媛呢？她一个人在家吗？怎么又哭了？”

“我让她在房里写作业，明年就要考初中了，还是这么爱玩，都是你惯的。”

副驾驶的女人虽是抱怨，也只说的了前半句。车灯漫射，灯火交错，两侧的霓虹灯闪成随影。抵达医院，一路上副驾驶的女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后座总是嘴里重复一句话，“德明，没事的，我没事。不用去医院的，不用去。”

“都咳血了还没事？怎么不吃药啊，张梅不是把药给你配好了吗？”

“我看都好差不多了，就...”“唉，妈，给你配药你就吃，一天不吃可能就会反弹。你别又是在省，这救命的怎么能省啊？”

秦德明的声音明显大了很多。“我现在就是在花钱买命了，不用管...”秦德明不再说话，只是把她交给张梅。进入医院，走廊那头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在一个拐角处戛然而止，秦德明在这条熟悉的路上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是个小办公室，背靠窗坐着的是秦德明的老朋友，也是他妈的主治医生，见到秦德明那副样子老彭并不惊讶，似乎早已料想想到会有这一天。“老彭，我妈怎么断一天药就咳血了。”

人还没到，声音倒是响彻整个一楼。老彭正拿着最近做的那张ct检查单，放到嘴边的茶还没喝，“上次复查的时候你妈肺部的炎症又严重了，肝肾功能也在下降...”秦德明听到了确切的答案，嘴唇发白，只觉得阵阵耳鸣，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那...那现在怎么办？”

话说出口，一身冷汗。“你先别急，我先再开两瓶水，还是要消炎。”

老彭端着茶杯过来递给秦德明，一饮而尽。秦德明拿着药方，办好手续，再吊上水，要等到半夜12点才输完第一瓶。张梅和秦德明又都是老师，只不过张梅在赫赫有名的一中当班主任，两个明天都要上班，孩子还在家里，秦德明把车钥匙解下来给张梅，“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陪妈输水，孩子还在家里呢。”

“你行吗？”

“平时都通宵打牌，明天照常上班，没事的。”

老秦冲着张梅挤出个笑脸。“好，我等她睡了过来替你。”

秦德明点了点头，两只手的拇指相互掐来掐去，留下紫红的指甲印记。输上水人就很容易犯困，看着妈睡过去，秦德明走到走廊的桌椅上。打开手机才发现那个家长发了近10几段语音，“操”语音转文字，与大多是方言，理解起来还不如直接听。听了所有发过来的语音，总结就无非是让多多上心他家的孩子，几乎每届都有这样的家长也就司空见惯了。40几岁的秦德明却是50多的身材，可能是还爱玩游戏的原因吧，书房里的书除了工作需要一本没碰过，鼠标键盘倒是换了又换。更离谱的是老彭居然是他的老游戏搭子，周末没事的时候，两人总会在英雄联盟里面相遇。个别时候是老彭被骂，多数时候都是秦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