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虎千代居然没认出来."这个吸血鬼…”此时一旁的氏真小声说道,并且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嘴。“这家伙是男人不是?”
虎千代见状心头暗自鄙夷道。“陛下用人不拘一格,这原本也没什么,可这位佐吉大人做事也未免太过分了,听说他最近向陛下上书,要求将各地领主向中央上缴的税赋由三成上涨到五成,简直是胡闹。”
晴久的语气中满含怒意,而景隆与长亲眼神中也对佐吉流露出了不屑。此时对面屋子里站起几位领主往外便走,正好与要近屋的佐吉遇上,虎千代亲眼看着其中一人故意将自己的肩头冲佐吉撞去,然后夸张地摔倒在地。“哎哟,你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
对方的演技极为夸张。“抱歉,纯属意外,您没事吧?”
此时跟在佐吉身后的那名武士赶忙上前相搀,连连赔罪。“那人是”北疆第一剑客”胜猛。”
此时又四郎来到虎千代身边小声说道。虎千代眉头一皱,胜猛的大名他当然听过,易水河之战他凭借一己之力斩获敌首四十二颗,得到了“易水河之鬼”的雅号,据说他当时在战场上的狂笑声日后一直回荡在许多参战士兵的噩梦里。不过恩佐倒台后,其就成为了浪客,据说曾有不少名门想招揽他,没想到最后却跟了佐吉。“一个被称为”恶鬼“的男人居然会对人如此低三下四,假如不是被磨平了棱角,那只能说他在维护自己的主人佐吉,真要是如此那将是怎样深刻的牵绊啊。”
虎千代暗自感概道。可是那位被撞倒的领主似乎并不这么想,只见他一把推开胜猛,骂道:“拿开你的脏手,我是在和你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下人插嘴了!”
胜猛的表情很尴尬,默默退到一旁。”
可恶。“此时在场不少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乐平一撂衣袖就准备上前论理,结果被一旁的虎千代一把拦住。”
乐平,休要鲁莽。”
“可是大人,这帮家伙欺人太甚了。”
“我知道,可胜猛要真想发作你觉得那小子会是他对手吗?既然他都选择息事宁人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静观其变再说。”
“这…”乐平一听虎千代说得有理,一时也不好反驳,当即气呼呼地退到一旁。此时只见摔倒那人一指佐吉说道:“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你把我撞伤了,赶紧道歉!”
“不错,赶紧道歉!”
那人的同伴此时也纷纷附和道,在场的领主此时大都袖手旁观,面含微笑,似乎想看佐吉如何下台。“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我为何要道歉?”
佐吉冷冷答道。“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自己撞上来?你分明是在狡辩!大家快来看尚书令撞人了,还拒不道歉啊!”
男人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道,身旁的几个同伴也跟着起哄。“贱民就是贱民,即便穿着官服也依旧没有半点教养。”
“算了吧,和这种一年都洗不上一次澡的乡下人哪里能谈得到教养?”
“满口谎话,毫无羞耻感与自尊心,只知道狡辩,真不明白朝廷为何要用这种人,我家的看门狗都比他要高尚得多。”
几人说话越来越难听,连虎千代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说完了吗?”
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佐吉这才冷冷言道。“这里是尚书省,天子门前,朝廷重地,不是泼妇骂街的地方,你们身为帝国股肱,理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主动撞过来,所以我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必要道歉。如果你们还是不服,可以喊卫士来,或者直接向陛下上奏,经由御史台(注一)或是卫尉府审理,如果法庭判我有错,本官立刻当场道歉,并赔偿相应的损失,相反假如是有人蓄意诬告,按照帝国法律,当以诬告罪论处,根据情节轻重,可判处罚俸,廷杖,甚至是拘役,情节严重者可取消领主封号,没收封地,贬为庶民。你们敢打这场官司吗?”
佐吉说罢,冷冷地盯视着对方,那些人明显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偌大的尚书省大院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够听见…“哎呀。”
忽然只听一声惨叫,众人扭头一看只见虎千代摔倒在台阶上,捂着屁股,表情痛苦。“大人。”
又四郎等人见状赶忙上前相搀。“多谢,这台阶也太滑了,北方的天气就是夸张,这才几月份居然就已经开始结冰了。”
虎千代站起身摸着屁股说道。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故意给那群人找台阶。“昨天刚下过一场雨,可能是下人们没清扫干净,宫内府(注二)最近做事真是越来越不小心了。”
胜猛此时也赶忙接口道。“你看挺好的衣服都弄脏了,又四郎赶紧想想办法,不然一会儿面圣成何体统?”
虎千代继续旁敲侧击。那几人此时也意识到事态若是继续扩展下去对自己未必有利,干脆见好就收,于是摔倒那人装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道:“真是倒霉,这群下人做事也太不象话了,还是先换衣服吧。”
“不错,赶紧换了吧。”
他的那些同伴也故意应合道。“给您添麻烦了,弄脏袍服的清洁全由我们来承担。”
胜猛赔笑道,同时暗中拉了拉身旁佐吉的衣袖。“看来宫内院真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佐吉冷冷说道,虽然没有公开退让,可言语间总算是承认这只是一次意外,就此一场风波才化作无形,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事情远没有结束。“什么,她死了?“次郎惊讶道。“嗯,根据档案应该是去年冬天,死于破伤风。”
典狱官翻着档案答道。“她死了…”次郎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感觉似乎是在做梦,原以为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玉颜,可谁料到最后得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明明那么年轻…明明约定好一定会重逢,为什么结果变成了这样。“那她的尸体呢?”
次郎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传自另一个世界。“集中营相对封闭,为怕爆发大规模瘟疫,所有尸体按规矩都必须立刻火化。”
“那骨灰如何处置?”
“一般都是还给家属,不过这个玉颜情况比较特殊,她的直系亲属要么也被关押,要么就不在京都,遇上这种情况一般会把骨灰安放在集中营后面的小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