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庄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似乎真的出于好奇,所以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白子墨倒也如她的愿。神情认真深邃,张了张唇,回答道:“微臣心底最重要之人,是……”话没来得及说完。电光火石之间,翁六猛地动了手。他手持短刀,出其不意便向廉庄攻去了。哪知廉庄虽然一心都在白子墨的身上,手上更是怀抱头颅,根本空不得闲。但是在翁六出手的刹那,廉庄还是轻易避开了。而后再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勾起骨笛,紧握在手,说道:“自找死路么?看来真是不识好歹。”
只是要闪躲着翁六的攻击,廉庄也无暇去吹奏骨笛。便冲着白子墨道:“好熊猫,主人遇难了,难道不要动手帮忙吗?”
在翁六冲动动手的时候,曲五与风长见状便已跟着上前参与缠斗去了。现下留出还有的武力不过白子墨与哑子二人。闻言,白子墨看了一眼哑子,说道:“罢了,遇到了蠢货,也只能自认倒霉,千万照顾好姑娘。”
而后对我说:“姑娘身上有武器,应当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才是。”
说罢,人已经加入战圈。廉庄脸上欣喜闪过。都已有些松懈,拉满血丝的眼一闪,得意之色不掩。却没料想,白子墨竟直接朝她出手。廉庄脸色一变,喝道:“原来好熊猫也跟着叛变了吗?”
“我原想着,即便所有人都帮着她,熊猫可是我的副体啊,总应该帮着我才是啊。”
话说得极尽委曲。但面上的狠厉与毒辣的手段,却都是实实在在地冲着白子墨等人而去。一个不慎,叫廉庄脱了身去,立足在那透明盒子上。然后廉庄一脚踹翻了那个透明盒子。白子墨赶忙大喊:“快让开,捂住口鼻,调整内息。”
盒子当中用来处理的药物有剧毒。当是时,有了前车之鉴,曲五等三人尽皆不敢大意,纷纷顿住了手脚,防止再被毒害。里面殷练的眼珠儿还在,一下跟着飞来,撞到了地上,立时摔个稀烂。眼珠儿被药水泡得发软,软耷耷地落在地上。看着无端端骇人。我稍捂住了自己口鼻,控制着呼吸的频率。猛地,手臂一疼,被人拉着远离了战场。哑子一手捂着自己的,一手自然而然打落了我的手,替我将口鼻掩住。我来不及多想。因为在下一刻,廉庄紧抓住了机会,将骨笛凑近自己唇畔,低低地吟奏起来。这一次,是真的抱着要将所有人致死的决心。我能明晰感知到,廉庄的笛音当中尽是杀意,每一个音符流出指间,都冷冷地击在曲五等三人的身躯上。三人面目狰狞着,身体止不住地痛苦蜷缩起来。一曲离魂,当真是连人的魂魄都要从体内剥离出。哑子自岿然不动。白子墨虽不受影响,但不知为何,竟也不敢再上前半分。只是呆立在原地,黑白两分的一张脸难看至极。蓦地,我的脸色也不大好起来。廉庄踢翻了那个透明盒子以后,便露出了透明盒子底下的东西。那是一个个幽绿色的球状物体,各个儿泛着幽绿的光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层层叠叠地垒着。那是离火!是极其精粹的火药。只需要一点儿,就足够将方圆十里轰炸得连碎片也不剩。如今情况,我们被困在地底下,空间狭窄,若是真的让廉庄动作了,岂非是无人生还?此际我的脸色一定白得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逆流而上,冲击着脑海中的一切。甚至连想要开口,都觉得喉咙干涩,发不出声来。哑子的手尤原放在我的脸上。我正欲开口,动了动嘴,唇畔便擦到了他的手心。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我能感觉到哑子的手亦是一怔。但是下一瞬,他便将我的口鼻掩得更紧了些。呼吸骤然困难得很,变得有些急促。湿热气息喷洒在他手上,而后又有些散不开,回散到我的脸上来。白子墨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姑娘乖乖地等着就好,千万别说话。”
廉庄总算是松了口,不再继续折磨曲五等人了。话语添了几分失望:“所以小熊猫心底最重要的人,就是她么?那我可真是伤心呢。”
一脚踩在了那离火上。但廉庄下脚极轻,若是再重些,让离火受到重击挤压后,便会直接引爆。白子墨笑着说道:“主人就是我,我不重要,主人也就不重要了。”
“是么?”
廉庄呓了一句,也跟着笑,但是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笑容,“你们都觉得她很重要啊……不过说得挺有道理……”廉庄突地盯着我瞧,宛若恶鬼一般的眼透着嗜血的芒:“可是她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啊,还是个害人精……”“若不是她,我的小白鼠也不至于……”廉庄目光逡巡着,终于在地上找到了方才缠斗时那颗丢落的头,神情冷得如同凝了冰块,“……小白鼠的脑袋都烂了呢……”廉庄喃喃自语了一句。但我距离得远,没法儿听清。“这样罢!”
倏地,廉庄妥协似的,叹了口气,酒窝轻轻地旋起来。她道:“这样罢,还是方才的选择,你们两个都是我不能杀之人,你们既然是一伙的,那便自己选择谁死,我就不为难他们了。”
指了指几乎没了大半条命的曲五等三人。我让他们吞咽下去的药没多少用处。又或许实在是廉庄的法子太毒。就算那药缓解了,那杀意重重的笛音,就连我听起来,都觉得五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绞弄着。廉庄没多少的耐心了,道:“离火就在我的脚下,要死,也得拉着你们一起死。”
“就只看你们是愿意一个人死,还是大家整整齐齐地死咯。”
她说得轻松极了。宛若只是平常时候,谈论些轻快的话题。连语调都格外的轻松。但也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越是忍耐,在最后忍耐不下去了之后,换来的,会是比之最初更为残虐的行为。等了一会儿,因为没有人回应于她,廉庄动了动脚。有些站不稳,险些跌落下去。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她看着我,眼睛充斥着血色,已经红了眼,癫狂道:“廉庄可是记得,在皇后娘娘与那个丑哑子睡了之后,脸上神情可是生气,恨不得杀人泄愤的。”
“怎地?”
廉庄讥诮地说道,“现在竟然狠不下心了,果然是觉得小哑子伺候得舒服了吗?好贱的骨头……”哑子尤原捂着我的唇鼻,并不管廉庄说的什么。只是在我耳边道:“别说话。”
廉庄那厢却耐性告罄,怪笑道:“皇后娘娘也做缩头龟了吗?那不如廉庄来数数罢,数到三,廉庄就引爆离火,好不好?”
即便是问了,却也不需要回答。廉庄已自顾开始数了起来:“一、二、三……”